“大膽!”
劉備話音落下,侍立在旁的胡車兒眼睛一瞪,直接拔出腰間長刀,臉上凶光畢露。
“某看你的身家性命要留在此地!”
劉備似是看不到胡車兒的長刀,眼神淩厲的嗬斥道:“放肆!我與你家將軍對話,豈有你一裨將插嘴之理?!”
“你找死!”胡車兒聞言大怒,作勢欲砍。
“住手!”張繡趕緊開口製止了他。
胡車兒儘管心中窩火至極,但張繡吩咐,他隻能照做。把長刀給收了起來,退至一旁。
張繡冷冷的看向劉備,說道:“玄德難道不怕本將軍殺你?”
劉備麵不改色,眼中毫無懼色,淡淡說道:“在下說了,此番是為了將軍的前途性命而來,若將軍不在意的話,那麼但殺無妨。”
談判,講究的就是一個氣勢。
劉備這副看淡生死的態度,旁人根本摸不清楚他的底細。
張繡拍了怕手,很快便有兩名士卒各自押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俘虜走進了屋裡。
“玄德知道他們是誰麼?”張繡眼神戲謔地看著劉備,指了指那兩名瑟瑟發抖的俘虜,“他們一個是曹操的使者,一個是孫策的使者。和玄德一樣,都是過來談判的。”
“玄德若是再不好好說話,那便要和他們一樣,淪為階下囚了。”
“嗚嗚嗚——!”
兩名使者嘴巴都被堵住了,又被五花大綁,隻能倒在地上發出嗚咽的聲音。
如果換做常人碰到這一變故的,即便不被嚇得不知所措,也會惶恐交加。
可劉備本身就是帶著赴死的決心而來,又豈會有半點害怕?他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既如此,那麼我的來意,將軍應該也知道了。”
張繡嗬嗬一笑:“無非是勸降罷了。”
“那麼將軍要作何打算?”劉備定定地看著張繡,“將軍應該很清楚,壽春可以堅守一時,卻堅守不了一世。城破不過是早晚的事而已。”
“壽春城破之時,便是將軍身死之日。”
“不如早點歸降奮威將軍,尚可保得性命。”
張繡心中哪裡不知道劉備所言非虛,但讓他投降,這風險太大了。
“夠了!壽春固若金湯,本將到是要看看,你們如何攻破壽春!”
“爾等遠道而來,糧草根本不足以支撐大軍持久作戰。依本將看來,遲則三月,多則半年,伱們便隻能退走。”
各路大軍齊至壽春,給的壓力固然很大。
但張繡十分清楚他們的弱點。
曹操、呂布、孫策,還有顏良文醜的冀州軍,都麵臨著糧草問題。
數萬大軍每日的糧草消耗,那是很驚人的數目。
即便他們從本土運糧過來,也不可能湊的齊足夠支撐大軍持久作戰的糧草。
隻要固守城池,拖到各路大軍退去,他便能以壽春為根基,慢慢聚攏兵馬,奪回袁術的失地!
劉備聞言,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幽幽地說道:“將軍若真願意為袁術效死,那多說無益,砍了在下便是。可將軍能與在下聊這麼久,可見未必是真心投靠袁術,也未必對固守壽春充滿信心。”
“或許在孫策和曹操的使者到來之後,將軍便一直在等我到來?”
張繡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臉色僵硬下來:“你什麼意思?”
劉備緩緩說道:“將軍與曹操有血海深仇,擔心遭到他的報複,於是棄宛城而走,投了僭越稱帝的袁術。到了揚州之後,卻沒想到袁術敗得如此之快。”
“然而此時將軍已經走投無路了,你急需落腳之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於是將軍陷入了被困壽春的險境。”
聽著劉備的這番話,張繡雖然麵無表情,但眼神卻發生了變化,捏著茶杯的手也更用力了一些。
“將軍清楚袁術敗亡已成定局,死心塌地跟著袁術,隻有死路一條。”
“然而將軍與曹操有仇,與孫策亦有怨。他們的勸降,將軍並非不理睬,而是不敢信任他們。”
“唯有奮威將軍呂布,和將軍無冤無仇,不用擔心秋後算賬。”
“所以在下才說,將軍一直在等我的到來。”
“啪!”張繡手裡的茶杯驟然碎裂,茶水流得他手上和身上都是。
他的底褲都被劉備給看穿了,如今再耍心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不如直接談條件來的乾脆。
張繡直直的看著劉備,說道:“我可以降,但我有條件。”
劉備聞言,精神頓時一振,緊繃的心弦也隨之放鬆,眼底忍不住閃過一抹喜色。
他此前借助糜家的關係網調查了和張繡有關的所有消息,斷定他不會效忠袁術,隻想求生。
如今看來,一切果然如他所推斷的那般!
壓下心頭的激動,劉備臉上展露一絲和煦的笑意,
“有何條件,將軍但講無妨。”
“玄德稍等片刻。”張繡起身,從胡車兒腰間抽出長刀,走向曹操和孫策派來的使者。
伴隨著兩道沉悶的聲音,兩名使者倒在了血泊之中。
劉備見狀,暗中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殺了這兩名使者,他心中亦會有所芥蒂。
“將軍可知你麾下謀士賈詡現在何處?”
張繡殺完兩方使者之後,心態和之前截然不同。哈哈大笑一聲,“玄德有話直說便可。”
劉備:“賈詡如今身在鄴城,天子冊封他為光祿勳。”
聞言,張繡眉頭跳了跳,眼中升騰出一片喜意。
呂布奉鄴城天子詔令討伐袁術,投呂布便是投天子。
賈詡都封了光祿勳,那他豈不是……
張繡上前,用染血的手握住劉備的雙手,“玄德,來來來,我們好生商議一番,如何兵不血刃奪取壽春。”
……
亥時前後,夜已至深。
袁術正在寢宮內熟睡,忽然之間,一雙大手將他從床上給拽了起來,丟在地上。
這一摔直接把袁術給驚醒了,他捂著胳膊怒不可遏地罵道:“誰敢如此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