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江拉著李桂蘭走到孟穗穗麵前,餘光瞄了一眼正在以他為中心聚攏過來的人們,他微微欠身說。
“孟老板,你嬸子有話想跟你說,院子裡人多,要不咱們進屋說?”
“不必了。”孟穗穗冷聲開口,半點麵子都不給,“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事兒咱們就當著大家的麵說,進屋之後說什麼彆人聽不見,萬一再傳出什麼謠言來,我可承受不起。”
她陰陽怪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院子裡的所有人聽清。
大家一想,覺得孟穗穗說得在理。
要是三個人進屋去說,保不齊馬上就會有人傳出李桂蘭上門找孟穗穗理論,編出二女爭一男的戲碼。
雙方僵持的瞬間,沈秀芳適時開口。
“是呀王叔,我大姐現在是個寡婦,最容易被人傳閒話,咱們村裡的人啥樣兒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我們可不想再無緣無故被人潑臟水了,旁人犯了錯事都有男人護著,我大姐可沒有,被打了也隻能受著,您二位有什麼話就在院子裡說吧,又沒有啥見不得人的,您說是吧?”
她溫聲細語地說著,看似柔弱可欺,實則話裡話外都在幫孟穗穗討公道,句句都是諷刺。
偏偏她說得句句屬實,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王海江從來不知道,孟穗穗的弟媳看著如此溫婉的人,竟然也是個有脾氣的,而且很敢說。
隻見王海江和李桂蘭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聽完之後王海江語氣硬邦邦地說。
“對,你們說的都對,那咱們就在院子裡說。”
李桂蘭聽了狠狠地瞪了王海江一眼,被王海江瞪了回去,低著頭不說話。
王海江說,“之前你嬸子一直想給你道歉,但是看你挺忙的,沒好意思來打擾你,今天趁著這個機會,我把她帶來跟你道個歉。”
王海江說著用胳膊肘懟了李桂蘭一下,李桂蘭抬起頭。
這麼多年她仗著自己男人是村領導,在村裡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和討好,如今讓她當著大家的麵跟一個小輩道歉,她實在是張不開這個嘴。
她餘光掃了一眼旁邊看熱鬨的人,張了張唇說,“老頭子,要不算了。”
王海江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橫眉立目地說。
“不能算,你不是說你知道錯了嗎?難不成你都是騙我的?這麼多年我什麼人品你不知道?你因為聽信謠言給村裡惹了這麼大的麻煩,現在連道歉你都不願意?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
李桂蘭小聲狡辯,“我也不是故意的。”
王海江一臉失望,冷笑道,“不是故意的你就能打人了?我再問你一遍,今天你道不道歉?”
李桂蘭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這段時間王海江一直在跟她鬨彆扭。
她早就知道錯了,奈何為了麵子一直沒敢登門道歉。
野豬的事一天不解決,王海江對她的怨氣就永遠不會消失。
如今事情終於有了轉機,她如果能促成孟穗穗把廠子開在歡喜村,想必王海江對她的態度能有所轉變。
她都一大把年紀了,隻要王海江不休了她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李桂蘭心一橫,轉身麵對孟穗穗,低頭看著腳尖說。
“之前是嬸子對不住你,嬸子誤會你了,要不是我,這件事也不可能鬨到如今這個地步,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怎麼對我都行,希望不要因為我的錯連累歡喜村無辜的村民。”
不管情不情願,李桂蘭道了歉,孟穗穗的麵子又找回來一些。
她不是逮住一件事就不依不饒的人,李桂蘭沒了解清楚就打她這件事她會一直記得,當初李桂蘭賣給她糧食的人情她同樣記得。
孟穗穗擺擺手說,“我接受你的道歉,這件事翻篇了。”
李桂蘭聽了,眼淚猝然滑落。
她什麼都沒說,朝孟穗穗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邊走邊抹眼淚。
沈秀芳覺得解氣極了,悠悠地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被冤枉的人都沒哭,冤枉人的卻哭了。”
其他人都沒說話,氣氛一時間陷入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