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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訓練場後,厲扶青就回住處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從臥室裡出來的他盤腿坐下,側頭看了眼諾恩。
諾恩會意地走到他身後,將他披散的發攏在了手裡。
他現在的動作可比前兩天的時候熟練多了,很快就給厲扶青在腦後紮了個小發揪。
諾恩退開後,厲扶青沒忍住盯著他的手看了會。
雖說是從人均長發的滄瀾大陸來的,但厲扶青其實並不怎麼會束發,少年時期也隻有代表宗門出戰時會有侍從來給他束發,其他的時候他都是披散著頭發的。
後來長期待在禁地,更不會有侍從來給他束發,連偶爾出禁地給青陽宗處理他們處理不了的事時,也是披頭散發地就去了。
那時的青陽宗並不在乎他在外的形象,他也有嘗試過給自己束發,隻是在揪下兩縷頭發後就放棄了這個有些許難度的事。
察覺到他目光的諾恩覺得有點好笑,索性將手遞到他身前給他看:“看不出不同的話,閣下可以上手捏捏。”
厲扶青垂眸看著眼前這雙手,諾恩的手骨節突出,修長有力,手背青筋明顯,指腹間帶有長期握槍械形成的老繭和陳舊的疤痕,若不是顏色不對的話,還真的點像他在滄瀾大陸那具身體的手。
他看著看著還真的上手捏了一下。
沒想到他真會上手捏的諾恩有點意外,他收回手,轉移話題道:“閣下怎麼會想著打這麼一出指導賽?”
從一開始就在訓練場的諾恩,比任何蟲都要更快地察覺出那是一場指導賽。
曾經當過阿提卡斯一段時間陪練的他,在他出手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不對,有幾處地方的刻意停頓太過明顯。起先他是在疑惑,後來在意識到他的意圖後,就不禁想到了上午才發生的那場海特軍校的首席爭奪賽。
現在回想起來,那其實也是一場針對格斯和一年級生們的指導賽。
不然在將格斯的包圍圈撕破後,他大可隱藏身形直擊敵方總指揮,將這場首席爭奪賽的時間直接縮短一半,沒有蟲會懷疑他能否做到這點。
但他偏偏就像是突然起了玩弄之心的猛獸,反複穿插進包圍圈,很是耐心地將格斯戰術上的
問題一點點扯破擴大,再將所有隱藏的問題都暴露後,才連消帶打地擊潰他的防禦體係。
也難怪當時的格斯在愣了一下後表情那般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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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厲扶青反倒是有些疑惑,他幼時在狼群裡,狼群裡捕獵比他厲害的狼都會在玩鬨時教導他們這些小狼如何捕獵,糾正他們錯誤的捕獵姿勢
“在一個族群裡,能力高者和能力低者切磋的意義,不就是在於指出其不足,引導其改正嗎?”
不然意義何在?
而且蟲族的體術與搏殺術太過簡單易懂,就如同猛獸之間最簡單不過的廝殺一樣,一招就隻是一招,裡麵沒有暗藏任何變化,這在厲扶青的眼中簡直是破綻百出,要知道滄瀾大陸上就連一個小宗門裡最基本的拳法,一招一式中也暗藏著許多變化和後招。
蟲族的體術一招一式都用力太儘,沒有藏力,這就導致一招出儘後反應再怎麼快,動作都難免有點凝滯,這一點凝滯雖然微乎其微,但落在厲扶青眼裡,簡直是再大不過的破綻了。
聽他這麼說,諾恩愣了一下,這放在猛獸的族群裡確實是這樣的,為了壯大族群,族中的長者都會無私地教導幼崽,使其快速成長,成為族中捕殺獵物的助力。
隻是,隻是那是猛獸壯大族群的本能,放在蟲族誰會有閒心和耐心,費力去做這樣沒有任何利益的事?
……
自那天過後,戰艦上的軍雌們對厲扶青的態度變了不少,灼熱、好奇的視線中加上了敬佩崇拜,或許是知道這位雄蟲閣下的脾氣沒有那麼不好,他們從悄悄的偷看改成了明目張膽地看,偶爾對上厲扶青的視線會不好意思地抿唇,但是視線是不肯移開的。
這可是雄蟲閣下哎,蟲族的雄蟲閣下有多麼的少?整個蟲族有三分之二的雌蟲亞雌一生都沒機會再現實中真正地見一次雄蟲閣下。
眼下他們有機會見到雄蟲閣下,而且還是這種強大俊美,脾氣也不是很差的雄蟲閣下,不趕緊大飽眼福以後可沒這機會了。
對於走到哪都有視線追隨的這件事,厲扶青不知不覺中已經習慣,甚至能很好地忽略這些視線。
偶爾也會有軍雌上前和厲扶青打招呼,不過也僅限於打招呼了,像是那天在訓練場大聲呼喊雄蟲閣下帥氣的行為沒有再出現過。
離開訓練場的軍雌們在麵對雄蟲閣下時,總是格外的靦腆和不知所措。
他們試圖接近厲扶青,試圖多和他搭幾句話,但往往一句問好後就緊張得忘記接下來要說什麼,最後隻能匆匆以一句抱歉為結束語就僵硬著身子離開。
往往這種時候沒什麼表情的厲扶青就會垂著眸思索,自己是不是長得越來越嚇蟲了?
戰艦在瀚海的宇宙行駛了五天,離邊緣星越近,就越能發現邊緣星意味著什麼,仔細觀看的話會發現,連來往的星艦都要許久才能看見那麼伶仃的一艘。
“再有兩個小時就到K20星,我們會在那裡休整一番再前往星淵。”
諾恩向厲扶青說著接
下來的行程。
喝著營養液的厲扶青點頭表示知道了。
“閣下。”
卡德突然加快腳步走了過來,神情有些許肅穆:K20星處出現星獸潮▼_[(,我們是停在這裡等星獸潮過後再啟程,還是繼續行駛?”
按照軍雌的習慣他們肯定是繼續行駛,蟲族的蟲就沒有避戰這一習慣,但眼下他們戰艦上有雄蟲閣下,雖然他不像其他雄蟲閣下那般戰鬥力低,但是他仍舊是雄蟲閣下,遇到任何事首要考慮的就是他的安危和意向。
厲扶青喝營養液的動作一頓:“全速前進,以最快的速度抵達K20星。”
話落他將喝完的玻璃管放在一旁,語氣和行為一如往常的平靜。
但諾恩卻莫名覺得他的這句話並沒有表麵聽起來這般平靜。
…
在發現星獸潮那一刻起,以K20為起點的數十個邊緣星就進入了戰時狀態。肅穆的警報聲響徹整個星球上空,不過他們並不是星獸潮的第一道防線,在他們的更前麵有數顆清理出來當做緩衝區的星球,那上麵駐守著蟲族的軍隊,他們才是麵對星獸潮的第一道防線。
這次突如其來的星獸潮的規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要大,獸族連帶著蟲族這一帶幾乎都在這次星獸潮的範圍中,密密麻麻的星獸在宇宙中覆蓋出一片純黑的移動天幕。
蟲族森然冰冷的戰艦攔在了這片天幕前。
“轟!轟!轟!”
不計其數的火力朝著星獸潮覆蓋而去,耀眼的光芒將這片星域照得炫白,光影暗下去後隻留下數百星獸的屍體漂浮在宇宙中,這片黑色的‘天幕看上去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一輪火力覆蓋後,衝在最前的星獸雖沒死,但身上的鱗片多有損傷,蹲在戰艦上的軍雌見此張開了背後猙獰的骨翼,在同一時間向著星獸撲去,在穿過那些揮舞著的觸手落在星獸背上的過程中,有不少軍雌或被觸手拍飛或被觸手洞穿。
平均兩到三個軍雌一同落在一頭星獸背上,他們用小臂上帶有鋸齒的骨刃快速利落地切割開星獸受損的鱗片,露出下麵黑色蠕動的眼睛,將手上拳頭大小的東西摁進眼睛裡後就在瞬間暴退。
那拳頭大小的東西被摁進星獸背上的眼睛後,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快速朝著星獸的體內爬去,然後轟然炸開。
有的星獸直接被炸死,有的星獸皮厚暫時沒被炸死,但受傷嚴重的它們也抗不過蟲族接下來的又一輪火力覆蓋。
如此一番下來,才將星獸潮衝在最前麵的第一層星獸殺死,而眼前的星獸潮整體看上去絲毫沒有減少的跡象。
蟲族的軍隊還能勉強應對,將戰線阻攔在緩衝地帶,而隔壁獸族的戰線已經被迫退至邊緣星。
他們的戰艦和火力與蟲族的差不多,就算稍微比蟲族先進一點,那差彆也不是很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單兵作戰力又遠沒有軍雌那般強大,就算想效仿蟲族的從內部爆破炸死星獸的辦法,也往往在還沒有靠近星獸時就被觸手洞
穿死亡。
於是他們隻能一味地用火力覆蓋,但偏偏星獸的防禦力極強不說,很多炮火還很難對它們起到作用。
無數獸人的屍體和破碎的戰艦飄浮在宇宙中。
“蘭特,我命令你現在馬上立刻脫離戰場回來。”
獸族戰艦裡的指揮室裡,上半身裹著繃帶的蘭特看向虛擬視頻裡的獸人:“抱歉父親,這次我無法遵循您的命令。”
視頻裡的男人嘴唇顫了顫:“你要知道菲比安家族這一代隻有你一個繼承者。”
“父親,我很抱歉,但身為長官,我無法拋下我的士兵和身後的子民從戰場上逃脫。”
“做得好,我菲比安家族的繼承人就該有這樣的血性。”一個更為蒼老的聲音傳來。
蘭特看向他:“爺爺。”
戈德曼看向他,那雙蒼老的碧綠色的眼眸裡的情緒很是複雜:“按理說星淵這一地帶危險性一向不大,是每年出沒的星獸數量是最少的一處,這才讓你去那鍍一層金,好為以後鋪路。沒想到會遇上這突如其來的星獸潮,這或許也是命吧!”
“蘭特,去做你想做的吧。”戈德曼說這話是,語氣也沒忍住顫了下。
“是的,爺爺。”蘭特敬了個軍禮,軍靴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宇宙中漂浮著無數獸人的屍體,蟲族這邊,漂浮著星獸巨大屍體的星域中也漸漸地出現了軍雌的屍體赫殘破的戰艦碎片。
濃鬱的血腥味快速覆蓋這一片星域,蟲族的主戰艦始終沒有退出緩衝地帶。
主戰艦外表出現歪斜凹陷,能源係統被破壞,蹲在報廢戰艦上的費比安很是狼狽,全身是血,骨翼被洞穿,腰上有一個拳頭大的血洞,在他的周圍漂浮著無數軍雌的屍體。
他是第二軍團的中將,之所以來到這裡是為了協助第三軍團隊探查那股奇怪的波頻,並隨便對這處星淵進行清掃。
誰叫他正巧從首都星出發趕上了這麼一趟,探查完後第三軍團撤離,他因為某些原因暫時停留留下來,誰知道又趕上了這麼一波。
這運氣不得不說該死的好。
星獸尖利的嘯聲猶如浪潮,撲打的蟲頭暈腦脹。
費比安扭曲著臉側頭吐了口血沫,眼神至始自終一直死盯著眼前看上去終於少了些許的星獸潮,骨翼上被洞穿的血洞快速愈合著,但是…來不及了。
來不及以最好的姿態多殺上兩頭星獸了,他遺憾著扛起了從戰艦上拆卸下來的粒子炮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陸陸續續地有不少軍雌從殘破的戰艦上站起身,猙獰的骨翼從他們身後展開,在星獸湧上來的瞬間,他們也同樣以凶悍的姿態撲了出去,自始至終對著星獸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