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諾恩一腳踹開了門,濃鬱的血腥味瞬間湧出,他瞳孔一縮,看到了室內背對著他本不該在這的身影。
室內聽到動靜的厲扶青側頭看來,燦白的燈光下他的臉龐蒼白無比,與濺在臉上的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諾恩腳步微頓,目光不由看向不遠處,落在地麵七八支用空了的治愈劑針管。
厲扶青低頭擦著手上的血,鮮紅的血順著他的下頜滴落,金色眼眸裡的情緒無端讓蟲看得心頭發緊,過了好一會,他才聲音有點啞地說了句:“沒趕得上。”
他沒趕得上,薩爾訶斯死了。
諾恩大腦嗡的一聲,不由往後退了兩步,撞在門框上發出聲響。
他瞳孔在瞬間緊縮又放大,某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悲愴終於從心臟迸發,瞬間蔓延向四肢百骸,在呼吸間帶來巨大的痛楚。
“那個外星域的人呢?”諾恩的聲音壓抑緊繃,像是強行抑製著某種情緒。
“也死了。”
厲扶青的語氣中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他看向手上的血。
那個外星域人被他拎過椅子一下一下砸成了肉泥,從手到腳,再到身軀,最後是腦袋。
他和薩爾訶斯一點也不像,薩爾訶斯雖然瘋,但骨子裡是驕傲的,被折磨時從頭到尾沒哼過一聲。
那個外星域人一開始雖然也強撐著沒哼,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哀嚎痛罵,或許也有求饒,但是誰在乎呢?
誰在乎他是痛罵還是求饒?
不過薩爾訶斯也不是真的一聲沒哼,或許可以說他表麵上是一聲沒哼,但是在痛到受不住時,他就不斷地在雄蟲相連的精神力網裡顛來倒去地喊著兩個名字,那兩個名字是西奧多塞勒涅斯和…阿提卡斯。
‘阿提卡斯…阿提卡斯……’
這個瘋子連死的那一刻都沒放過他。
厲扶青走到薩爾訶斯的麵前站定,察覺到眼下有異物的他用指腹抹去眼角即將滴落的血,在蒼白的眼瞼下留下一抹鮮紅。
自始至終他的視線都放在薩爾訶斯不成形的屍體上。
在死去的前一刻,薩爾訶斯癲狂又輕蔑的眼神落在視頻上,對著視頻另一端的帕爾冥帝國的人挑起一抹蔑視的笑,斷斷續續地吐出一句話:“阿提卡斯…讓這些貴族…都跪到我墓前來。”
這句話同步出現在了精神力網裡。
靜靜地看了一會,厲扶青反手脫下衣服蓋在薩爾訶斯殘破不堪的軀體上。
他輕微側頭落在不遠處的視頻上,那上麵滾動著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文字,他神色沉淡地看了會,扭頭將目光落在薩爾訶斯的屍體上,沒什麼情緒的語氣卻無端讓隔著視頻看著這一幕的帕爾冥帝國的貴族感到毛骨悚然。
“如你所願。”
他會讓這些貴族一個不落地都跪到薩爾訶斯的墓前來。
話落後厲扶青沉默了會,俯身放輕動作抱起薩爾訶斯的屍體朝外走去。
炮火的轟鳴聲依舊,一路上遇到的以利亞、費比安、米勒等蟲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均微微一愣,隨後將目光落在了他懷裡抱著的屍體上。
厲扶青掠過他們往外走去,以利亞他們情緒有點不對地跟上他的腳步,一路上襲來的帕爾冥族人往往還沒靠近就被他們給解決掉了。
外麵的炮鳴聲越來越清晰,過往有關薩爾訶斯的種種悄無聲息地浮現在腦海裡。
‘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區區雌奴怎麼敢對我動手。’
‘阿提卡斯,我喜歡上你了,你也喜歡我吧!’
‘好,我認輸。’
‘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啊——喂我。’
‘不喂的話親我一下也可以。’
‘寶貝,怎麼辦,你越這樣對我,我越興奮。’
‘放心,我會給寶貝你帶飯的,我可舍不得你餓著。’
‘阿提卡斯大寶貝,我可是給你帶了兩個饅頭哎。’
‘寶貝,你居然揍了那個教官,真是太棒了,我可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我要加入你的隊伍。’
‘阿提卡斯,你快來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就會更喜歡你,比上一秒還喜歡。’
………
在厲扶青的人生中,除了薩爾訶斯外,從來沒有任何人和蟲向他表達過這般□□直白的喜愛和糾纏。
原以為那隻是薩爾訶斯的惡趣味所致,但直到他一聲又一聲地在精神力網裡喚著他名字時,厲扶青才明白過來他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喜愛是真的,糾纏也是真的。
懷裡的屍骨輕得不正常,濃鬱作嘔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厲扶青手臂微緊,閉了閉眼,在邁出戰艦的那刻腳步一頓,憤怒終於還是從浸滿了血的骨子裡一路攀爬至眼底,激起滿目深不見底的殺意和凶戾。
刹那間,數百艘帕爾冥族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汗毛倒豎,他們幾乎是本能地脫離了戰艦,就在他們脫離戰艦的瞬間,覆蓋了整片天空的數百艘巨艦忽地劇烈顫動起來,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外力的擠壓一般,不斷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空氣中出現了不明的震動,幸運地逃出戰艦的帕爾冥族人滿心駭然地看著數百艘戰艦在不斷的“咯吱咯吱”和“滋啦”的花火聲中,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扭曲成一塊塊廢鐵。
鮮紅的血液從廢鐵一樣的戰艦中流出,那些是還沒來得及逃出戰艦的帕爾冥族的血。
天地霎時間安靜下來,在帕爾冥族帝國人滿臉的驚駭和恐懼中,獸族悄悄放過來的虛擬攝像小球也慌得滾了兩滾。
天網目睹著這一幕的各族網友一片寂靜,震驚和驚駭的情緒出現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顫顫巍巍地打出了一行字:“蟲族這是…研發了新型武器?”
這一句話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密密麻麻的回複占滿了整個屏幕,遮擋得戰場的畫麵都看不見了。
“
蟲族著背著我們冷不丁就搞個大的,實在是有點嚇人。”
“我都怕那天睡著睡著冷不丁就被蟲族給滅了。”
“好在蟲族雖然好戰,但隻要不對他們雄蟲出言不遜或者做什麼危害雄蟲閣下的事,就不會對向他們認輸服軟的種族和國家起興趣。”
“我的心到現在都是顫的,上一秒還在為蟲族誓死不退的悲壯流淚,下一秒就被嚇得心臟驟停。”
“蟲族有這武器,我開始為外星域的人默哀了。”
“最好祈禱那個雄蟲閣下沒死。”
“蟲族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膽敢傷害雄蟲的存在,那是用絕對的血腥堆砌起來的鐵律。”
“不用祈禱了,他們已經完了。”
“怎麼說?”
“你們看那個新出現的雄蟲閣下懷裡抱著的是什麼。”
“?!!”
“?!!!”
出大事了,蟲族死了一位雄蟲,還TM不是自然死亡,是被虐殺死的!!
天網上沸騰過後再次陷入了沉默,各個種族的網友都謹慎地不再在網上發什麼言論。
畢竟事關雄蟲,蟲族是真的會發瘋的。
成了廢鐵的戰艦掉落,被遮擋住的日光儘情地落了下來,橘黃色的光芒照在遍布屍體和殘骸的大地上。
蟲族的士兵恍惚了一瞬,也不知道是本能還是什麼,他們紛紛仰頭將目光落在了站在蟲族戰艦上方的厲扶青身上。
“是阿提卡斯閣下啊…”
有個軍雌呢喃了句,隨即嘈雜聲迅速向著外蔓延,沸騰的喧嘩中帶著一聲又一聲阿提卡斯閣下的名字。
隻是那沸騰還沒上升到頂點就又突兀地死寂下來。
一個又一個軍雌將目光落在了厲扶青懷裡的那道身影上,血色浸透了衣服蔓延出來。
一切回歸死寂,在這死寂的安靜下卻又像是壓抑著更為洶湧的岩漿。
無聲的窒息彌漫在這片戰場上,在蟲族士兵那赤紅的失去理智的豎瞳中,獸族放的虛擬攝像球,團巴團巴了一下身子,慫慫地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獸族邊境線上的駐軍同一時間紛紛往後撤了不少距離,以求全方位不引起蟲族的注意力。
…
蟲族冰冷漆黑的戰艦出現在了K20星附近的星淵外,密密麻麻地整齊排列著,充滿壓迫感的冰冷肅殺之氣讓隔壁獸族的行動越發地輕巧起來。
悲痛夾雜著憤怒被強製壓抑在心中,短短的一天之內蟲族就收拾好了情緒。
蟲族從來不擅長沉浸在悲痛中。
比起沉浸在悲痛中,他們更擅長用敵人的血,來抹平悲痛和憤怒。
不斷地有小型戰艦出入星淵。
蟲族的軍隊陳列星淵外,但並沒有第一時間衝入星淵。
他們在等,等著路線從那些存活下來的外星域人嘴裡撬出來。
是的,那些外星域人還有人存活下來。
當時戰場上的
外星域人大部分被蟲族暴走的士兵給活撕了,活下來的這零星兩個還是被以利亞給保了下來的。
在薩爾訶斯死的那刻起,蟲族就注定了與這個種族不死不休,既然這樣,對方的信息就尤為重要。
雖然語言不通,但除去語言外,還有很多能得到信息的其他辦法。
而且學習一種語言,對精神力強悍的雄蟲來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在被拷問自己國家在星際裡的路線時,利奧就明白過來他們包括他們的國家這次或許惹到了不好惹的存在。
這片星域的文明不像以往他們發現的那些在強大的科技與炮火的壓製下,就臣服順從地任由他們宰割的文明。
他們好戰且極端,瘋狂又扭曲,在自身的科技還未強大起來前就敢於向任何強者露出獠牙。
利奧對自己國家的強大仍舊很是自信,但那天數百艘戰艦同時成為廢鐵的一幕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讓他有種不知名的恐慌。
他有預感,這個種族會給他的國家帶來巨大的麻煩。
“阿提卡斯。”
剛步入房間就聽到聲音的厲扶青轉過身,目光落在眼前的亞雌身上,有點詫異他敢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勇氣。
“什麼事?”
米勒有點驚訝:“我以為你看見我的第一時間會直接出手。”
厲扶青從他身上收回視線:“我覺得你並不是來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