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是在乾嘛?”諾恩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坐在沙發上的厲扶青回頭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想了想道:“你有什麼快速長高的辦法嗎?”
“閣下。”諾恩上前蹲在他麵前仰頭看著他,斟酌了番說辭後道:“您目前是因為以前攝入的營養不夠才暫時停在這個高度,您多吃飯,多運動,身體健康了,肉長起來後,身高自然也就會長高。”
阿提卡斯其實並不矮,反而因為瘦,背脊又時常挺直,有時看起來還顯得有些許高瘦。
“真的?”厲扶青遲疑。
他以前早早的就辟穀,後來待在青陽宗禁地的時候也沒吃飯,最後長得也很高,至少除了妖族的,很少有人同他一樣高。
“真的。”諾恩說著翻出自己以前的照片:“我在進海特軍校之前身高也並不高,甚至算得上矮小。”
在進海特軍校之前,為了給諾亞省醫藥費,他時常處在吃不飽飯的情況下,但現在在雌蟲裡,他的身高也算是佼佼者的存在。
照片上又黑又瘦小的雌蟲確實和諾恩很相似,厲扶青收回視線,被安撫到的他關上光腦,沒在繼續下單營養品。
從長高的迫切中抽出心神的他突然意識到什麼,垂眸看向諾恩,眼裡閃過一抹深思:“你對我的態度和以往有點不同。”
“哪點不同?”
“你以前是不會特意蹲下來和我說話的。”
以前的諾恩不僅不會特意蹲下和他說話,甚至隱隱還有躲避他的行為。
“閣下,我在向您表示敬意和臣服。”
諾恩眉骨鋒利,眼型狹長,此時他蹲在厲扶青麵前,周身那種蟄伏的狠勁儘數收斂,垂著眼眸說這話時幾乎有種奇異的溫順。
厲扶青擰眉,像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正在艱難思考一樣。
過了會他手指點落在諾恩自左側眉眼開始蔓延的蟲紋上,就像是在點觸著他曾經的那把刀身上的紋路,試探道:“因為我救了你?”
諾恩沒動,任由他的手指落在可以說得上是弱點的眼側,嗓音低沉:“嗯,因為您救了我。”
“沒必要。”厲扶青收回手,眼神平淡而認真:“我救你,是因為你先救了我。”
“閣下,您知道我當初救您是源於本能而不是本意對吧?”諾恩看著他,將藏在心裡許久的疑惑問出口。
厲扶青沒有否認。
在荒星時他就在疑惑,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妖族,為何會豁出命去救他?
明明他的眼裡是那麼渴望活著。
等他昏迷半年醒來後,隨著對蟲族的了解就明白了過來。
當初諾恩之所以會豁出命去救他,是因為他們根植在骨子裡的對雄蟲的保護欲。
所以就算是在當時並不知道這具身體是雄蟲的情況下,他還是本能地去救他。
“我向來論跡不論心。”厲扶青說:“你救了我,不論是不是你的
本意,救了我這事都是事實。”
“你因為我救了你,因為我做出了不符合你預料的事,心緒起伏下對我產生感激很正常。但除了感激外就不該再有其他,你救過我,我也救了你,這就像是一場交易,錢貨兩訖後就不該再有其他的牽扯。”
厲扶青看著他,金色的眼眸裡沒有任何情緒,說明他打心底就是這樣認為的。
“你不能有再報答回來的想法,那樣你我之間會產生更多的交集,也就意味著更多的麻煩,我會很苦惱。”
諾恩定定地盯著他。
雄蟲是一個很不穩定的存在,這是諾恩一開始確定阿提卡斯將他從黑塔帶出來隻是因為自己曾救過他後,仍舊對阿提卡斯抱有警惕性的原因。
當然,任何蟲都不穩定,隻是在這之中雄蟲是最不穩定,危害性最大的存在。
但是阿提卡斯不一樣,他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雄蟲…不,他是一個很奇怪的蟲。
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懈怠和頹廢,無論做什麼,他都像是應該做而去做,而不是因為想才去做,就連最初眼裡的傲慢和戾氣,都那麼的浮於表麵。
那些傲慢和戾氣散去後,他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海,深邃的同時平淡無波,但在某些時候又帶著些許稚嫩的天真,就像他說話時總愛一直盯著蟲的眼睛一樣,不閃不避,直白又稚嫩。
眼睛裡能透露出的東西太多,所以在說話時大多數蟲都會下意識避開對方的眼睛,除了幼崽,很少會有蟲說話時會一直盯著彆蟲的眼睛。
諾恩並不認同他的說,但他沒有反駁,隻是道:“閣下,天晚了,該歇息了,不然會長不高。”
厲扶青輕微地歪了下頭,雖然覺得長高和晚睡沒有關聯,但還是起身向臥室走去,打開門時停了下腳步,回頭看向諾恩:“不要對我用敬語,聽不習慣。”
在滄瀾大陸時,各宗門的修士對他避之不及,不當著麵罵也僅是因為懼怕他的實力,哪會對他用什麼敬稱。這突然出現個對他用敬語的諾恩,他還有點不習慣。
“好的,閣下。”
諾恩蹲在原地看著關上的門。
半晌,他才站起來走向自己的臥室。
…
“阿提卡斯。”
一大早,赫斯安澤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一屁股就坐在厲扶青的身旁,他往後一靠用手搭著沙發,撐著腮看著厲扶青,篤定的語氣中帶著再明顯不過的幸災樂禍:“你被你哥打了對不對。”
正在喝營養品的厲扶青頓了一下,然後麵無表情地繼續喝他的營養品。
這營養品是昨天晚上買的,由於忘記取消了,今天早晨就被送到了,避免浪費厲扶青直接就拿著喝了起來,就是味道有點不好。
赫斯安澤絲毫不在意他沒反應,手往他麵前一伸:“當初說好的,我的黑曆史。”
聞言,厲扶青撇了一眼他,將手裡的營養品往桌上一放,起身就上樓找兄長去了。
赫斯安澤好整以暇地目送他離開
,然後就將目光放在了眼前桌子上的瓶身上。
突然,他眯了下眼睛,他好像在這瓶子上看見了什麼長高類的字眼?
懷疑自己看錯了的他猛地湊近了正要細看,一隻手突兀的出現將瓶子給拿走。
赫斯安澤眉頭一皺,抬頭對上了諾恩的臉,當即不耐地道:“快放下,我還沒看清上麵寫的什麼字。”
就是要讓你沒看清。
以赫斯安澤的性格,要是發現了阿提卡斯在喝能據說能增高的東西,保管要肆意嘲笑個幾天。
諾恩想著用手將瓶子上的字遮擋得完完全全,為避免什麼意外,直接轉身拿著上樓了。
“嘿!”赫斯安澤氣得眉毛倒豎,正要追上去,就看見阿提卡斯從樓上下來,當即也顧不上其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厲扶青麵前:“怎麼樣?”
厲扶青打開光腦將他的黑曆史傳給了他。
赫斯安澤收到自己的黑曆史,看了一眼確定無誤後,狐疑地看向他:“你沒看吧?”
厲扶青瞥了他一眼:“沒看。”
他沒那麼無聊。
赫斯安澤滿意了,他動作麻利地上手把厲扶青光腦裡的留份給刪了,隨即想到什麼道:“你哥手裡沒留備份吧?”
聞言,厲扶青眨了下眼,發出疑問:“備份?”
赫斯安澤眉眼一僵,沒忍住提高嗓音道:“你沒讓你哥把備份刪了?”
“你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