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熠用手攥住床單,他的心跳得很快,太陽穴也跳得很快,他感受得到他的精神係在排斥這個向導,隻剩他的意識在堅持。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防備,對那個向導充滿了敵意。
是他的精神體嗎?
榮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大腦被那個一直處於防備姿態的精神體控製了,他的意識也不允許圖景裡的向導再停留。
杜如浪感受到了強大的排斥力,草原上刮起滾燙的風,連根拔起滿地的草,枯黃的草抽打在他身上,翠綠的草用鋒利的草葉劃傷他的身體。
在哨兵的圖景裡受到的每一次攻擊都是對向導精神係的一種損傷,所以塔中醫院躺著很多幾乎不會再蘇醒的向導,隻能靠身上插滿的管子度過餘生。有人是在敵方哨兵的精神圖景內受到致命攻擊,有人是在嘗試帶回遊離哨兵時和他的哨兵一同永遠留在了那片圖景內。
杜海進去的時候杜如浪正抱著頭,汗浸濕了領子,他忙過去,杜如浪伸出手,讓他不要碰他。
他又坐直,如果這都承受不了怎麼把榮熠搶過來?
哨兵的自我保護意識,太常見了,他也經曆過很多,他相信他能抵抗。
榮熠現在整個人都極度厭惡,他已經忘了他的目的是什麼了,他隻想讓腦子裡那個東西滾出去。
“滾......”他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所有的厭惡感卻完全沒有消失,他睜開眼,額前青筋暴起。
狂風驟起,杜如浪抬手擋住向他襲來的鋒利的草,他從雙臂的縫隙間看到一隻身上帶著斑點,毛色發黃且毛糙的身體,不大,一條手臂那麼長,匍匐在草叢裡。
是豹子嗎?不是,太小了,太瘦了。
是什麼?
他來不及看清楚一點,隻一個晃神,那隻躲在草從裡的動物露出獠牙朝他咬來。
杜海不敢做聲,一直在杜如浪的輪椅邊守著,突然杜如浪渾身抽搐著摔下了輪椅,杜海忙抱起杜如浪,榮熠的吼聲從牆後傳來。
杜如浪的臉色像死透了的人一樣慘白,他的雙眼往上翻著,杜海馬上掐住他的人中,把他緊緊抱在懷裡。
榮熠睜開眼,眼前是熊炬的臉。
“哥你醒......”熊炬一句話沒說完被榮熠捂住了嘴。
他示意熊炬不要叫,熊炬點點頭,榮熠把手拿下來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聽熊炬問了他很多問題,可是他一個也沒答,就那麼用手搭著眼睛一下一下地笑。
“完了,那個女的不會把你藥傻了吧。”熊炬壓低聲音嘟囔。
榮熠搖了搖頭,他沒傻,不僅沒有傻,他還看到了他那人生前23年從不存在的精神體,雖然隻有他一隻手臂那麼長,還是個沒長大的幼崽,但是那尖銳的獠牙告訴他,他不是一個溜溜彎逗逗主人開心的寵物狗。
小黑應該會滿意的吧?
“你去看看隔壁有沒有人。”他對熊炬說。
熊炬忙跑出去又回來,搖搖頭說:“裡麵啥也沒,全是灰。”
看來已經跑了。
“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