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墨大腦有一瞬凝滯,繼而便是漫長的宕機。
好似被酒釅過,昏沉得無法分出任何思緒。
她下意識“唔”了聲,偏頭躲避,然而那背卻被緊壓至樹乾,男人的強勢氣息鋪天蓋地襲來,她被包裹其中,呼吸輾轉間滾燙灼人。
忍不住睜眼,旋即又閉上。
簡墨意識到,她似乎無力抵抗,甚至……還有些沉迷。
單單對這張臉的沉迷。
後麵發生的一切近乎理所當然。
他們在彼此默認的狀況下接吻,在頂樓套房進入,結束後,又一同去浴室清洗,最後,一個懶洋洋趴在床上,一個點了根煙,衣冠楚楚立在窗邊接電話。
他們如此迅速地重拾火包友關係。
就好像遊走在現實與混亂的邊界,一著不慎,踏入的便是萬丈深淵。
但簡墨管不了這些。
促使她如此衝動且反複的原因有許多,其中,變數最大的一項便是葉知秋最近同她談起的聯姻。
若是答應,那她剩餘的自由時間將屈指可數,要是現在不揮霍放縱,以後將徹底再無時機。
簡墨決心全然滿足自己的穀欠望。
她將頭發撩至腦後,一手支起下頜,抬眼朝窗邊的褚逸清看去。
冷白燈光下,這人瞧著更有一種不可沾染之感。
像理應盛在展廳的上好玉器,窺視時總隔著一層若有似無的玻璃。
疏離的同時又顯出幾分骨子裡的高高在上。
輕易便讓人萌生退意。
不過這是指彆人,簡墨可沒這些瞻前顧後,她眨眨眼,露出個笑,“褚逸清?”
褚逸清聞言,隨手將煙碾滅,側身淡淡瞥向她。
簡墨忽地張開手,笑容愈加燦爛,有些撒嬌的意味,“能抱我過去嗎,好累哦,不想動。”
她身上隻著一件寬大浴袍,動作間若隱若現,說不出的撩人。
尤其不知是故意還是怎的,配上那無辜神情更有些彆樣的味道。
褚逸清眸色一暗,抬腿走過來。
簡墨就這樣保持兩手張開的姿勢,待人行至跟前,她忽地揚手,拽住他身前領帶,用力一扯,那力道使得褚逸清不得不微微躬身,簡墨立時露出得逞的笑,身體向後一仰,等他勾唇覆上時,簡墨已兩手抵住他肩,翻身坐至他身上。
褚逸清挑眉,好整以暇看著她,“做什麼?”
他嗓音低沉,尚有些磁啞。
簡墨低頭看一眼,指尖輕觸著掠過他的眉,鼻端,唇,直至向下,停在他身前,威脅道,“褚總,Celestia的事……你如果不給我答複,今天可走不了。”
褚逸清低低笑一聲,並不受她脅迫,淡定回,“那正好,我放個假。”
說完,他兩手掐住她腰,那浴袍亦隨之被剝開,畫麵陡然往不可控製的方向而行。
簡墨沒料到會是這個走向,她可沒力氣再來一回,於是隻得慌忙按住褚逸清的手,將衣服攏了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身上挪開,鞋也沒穿,就這麼赤腳踩在地上,跑到沙發那邊去。
典型的又菜又愛撩。
褚逸清輕笑聲,起身理了理袖口,將掛在一旁的大衣套上。
如果不是一會要出差,現在就得走,他還真想再逗逗她。
他站在原地,看了眼沙發中央那警惕盯著他的小姑娘,扯了扯唇,囑咐,“我有事先走,你隨意。”
說完,也沒等簡墨開口,他便兀自拉開房門離開了。
屋內屋外好似兩個世界,褚逸清一身黑衣,穿梭於靜謐的酒店長廊,那朦朧燈光將他麵容襯得愈發模糊。
片刻,似想起什麼,他摸出手機,低頭操作兩下,而後大踏步而出,穿過璀璨旋轉門,鑽進車內,駛入茫茫夜色。
……
而房間內,簡墨手機突然嗡了聲。
她下意識以為是客戶或者葉知秋。
誰知低頭一看,竟然是褚逸清詐屍了。
他把她加回來了?什麼時候?是剛剛還是……
然而還沒等簡墨想出個所以然,她的注意力已全部被褚逸清那發來的內容給占據。
聊天框內,那紅色感歎號下,隻一句言簡意賅卻仿若令人起死回生的話。
“Celestia的方案,煩請發一份電子版。”
-
此後幾天,簡墨都沒有見到褚逸清,倒是林眠,不知怎的突然給她打了個電話,相約周末去逛街。
兩人的確許久未聚,簡墨也沒多想,立即答應下來。
然而,待林眠將地點定在市中心一家咖啡館時,她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總覺得逛街是假,鴻門宴才是真……
果然,當天下午,簡墨剛推門坐下,那桌上的咖啡還沒喝,林眠便看她一眼,傾身問,“墨墨,我聽我媽說,葉阿姨要給你相親?真的假的?”
她們這種家庭,婚姻不自主是常態。
但在這常態裡,時常也會出現那麼幾個變數。
林眠原先滿心以為,簡墨一定會是那個變數。
沒曾想……竟也不行。
她歎口氣,“怎麼這麼突然呀?”
對此,簡墨則淡定多了,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一講,總結道,“沒辦法,我媽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麼繼承家業,要麼結婚,找個冤大頭回來替我乾活。我思前想後,覺得還是第二條路更適合我。”
並非簡墨自暴自棄,不知進取,俗話說義不行賈,她這人過分戀舊,做生意很難殺伐果斷,因而最多隻能維持在小富且安的水平。
若是再往上,商場如戰場,波雲詭譎,不見血影隻聞刀光,陰謀混陽謀,非廝殺即是個死字。
那她要真入場,怕不是羊進狼群,整日被群狼環伺。
簡墨光想到那場景,便莫名打了個寒顫。
她下意識搖搖頭。
那麼大的壓力……算了,還是饒了自己吧,能夠維持現狀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