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安無言以對,也確實狠不下心忽略他的傷,認命地去洗碗。
“那是什麼?”
陸垣指指車窗旁邊的三個小盆。
“你點名要的花啊。”
他不說周安安都差點忘了,走到花盆旁邊,一一給他介紹:
“這是雛菊,我最喜歡的花了,雖然不開花的時候就像一團雜草,但它開得花又多又密,看見就會讓人有幸福的感覺。而且還很實用,曬乾能泡茶喝。這是月季,它的品種叫果汁陽台,你看它花朵是橙黃色的,像不像橘子汁?”
陸垣點點頭,皺眉看向最後一盆,“那這個呢?這個也算花?”
“這就是仙人掌啊,你肯定在電影裡看過吧?彆看它現在沒開花,等長大了還能結果呢。”
陸垣看著那圓乎乎長滿刺的形象,實在愛不起來,撇撇嘴繼續看前麵兩盆。
“真好看……”
他伸手撫摸嬌嫩的花瓣,周安安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有很多傷疤。
在那個世界,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砰砰砰——
有喪屍追來,不停撞擊車輛。
她趕緊洗了碗,回到座位上繼續開車趕路,這時發現陸垣把月季花也抱在了懷裡。
“這玩意兒有刺。”
她提醒道。
陸垣看花的眼神很溫柔,“這點小刺,不怕。”
她聳聳肩,專注看路。
下國道後,路上的車輛明顯減少,最後幾乎隻剩下他們這一輛。
隨之變化的,是道路兩旁的樹木,逐漸密集成一堵高達上百米的牆,將外界與道路阻隔開。
這片森林是有名的風景區,大學時學生們還組織過來這裡踏青。
當時周安安沒有朋友,天天放學就去食堂兼職刷碗,理所當然的被遺忘在名單外。
隻記得同學們回去後,興奮地討論了好幾天,許多人都在朋友圈發了照片。
原來這裡這麼大,像進入原始森林一樣……
在高大的樹木映襯下,大巴車都顯得渺小起來。
風景點有個好處,就是路修得特彆平坦。
周安安一直往裡開,直到天色暗下來,前方的柏油大路變成兩條泥巴小路。
“就停在這裡吧。”陸垣說:“大巴車體積大,開太窄的路容易卡住。”
周安安開一天車也累了,把大巴車停在一株將近二十米高,兩米粗的香樟樹下。
樟樹有一種獨特的香味,能驅趕蚊蟲,聞著讓人很安心。
她起身走向後車廂,陸垣眼巴巴地跟過來。
“要做晚飯了嗎?吃什麼?我覺得可以繼續吃烤鴨。”
她無語地轉過身,“我能不能先洗個澡?”
陸垣做了個OK的手勢,後退幾步示意她去。
周圍沒有喪屍,周安安放心地打開燈,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
她感覺末日降臨後比降臨前還輕鬆點。
降臨前每天忙這忙那,提心吊膽,現在陸垣到了,他們也順利轉移到安全地點,周圍風景還那麼好,分明像度假一樣。
唯一不好的是,她得跟陸垣睡在同一個車廂裡。
當初應該堅持做兩個房間的,要尷尬死了……
她吹乾了頭發,穿好衣服打開門。
陸垣正坐在他的床上,還在看月季花,活像抱了個大寶貝。
兩人的床頭都有一盞小燈,暖黃色的燈光照耀著他輪廓分明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快要垂到胸口的大胡子。
周安安恍惚間感覺自己看到了列夫托爾斯泰。
“你真的不考慮刮一刮胡子?”
她的審美已忍無可忍。
陸垣終於鬆開月季,護住自己的胡子。
“你不如讓我裸奔。”
“……”
周安安沒他臉皮厚,隻好認輸,權當自己是個瞎子,準備晚飯去。
烤鴨是沒有的,這個容易壞,她隻買了一份。
晚飯是速凍餃子,鮁魚餡兒的,陸垣一口一個吞得很香。
吃過飯,兩人各自躺在床上,拉上了簾子。
周安安企圖玩手機轉移注意力,可惜沒網,連電視都看不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既然沒死,怎麼不回我消息?”
害得她擔驚受怕。
陸垣沒回答。
“喂,人呢?”
她叫了兩聲仍沒人應,躡手躡腳地下床掀開簾子。
陸垣居然已經睡著了,枕頭旁邊還擺著他的寶貝月季。
“也不怕半夜翻身把自己紮成麻子……”
周安安將花挪到地上,關了燈,回自己床上,戴著耳機聽下載好的歌。
黑暗中,陸垣睜開眼睛,靜悄悄地將花又搬了回去。
晚安——他用唇形無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