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軍大營。
馮劫氣呼呼道：“陛下，我大秦何曾受過此等輕視！蕞爾小國竟敢如此怠慢大秦皇帝，真真氣煞臣也！”
喀渠也無話可說，隻能尷尬陪笑。
我笑了笑，擺手道：“馮相先坐，朕有話問楊濟。”
馮劫重重地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起了悶茶。
我看向樓蘭都護楊濟，淡淡道：“楊濟，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楊濟本來就彎著的腰又下壓了幾分，惶恐道：“陛下，臣死罪！”
“有沒有罪朕自有考量，你隻管說。”
楊濟緩緩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第一次西域之戰後不久大秦就退出了十二國，緊接著匈奴便劫掠了十二國，當時我正是借此讓西域同意了在諸國駐軍、派駐官吏。
可嘗什為了加強自己的威望，同時覺得就算十二國遭到劫掠，那距離樓蘭也還有很遠，根本威脅不到樓蘭，於是嘗什將驅逐呼羯、恢複樓蘭的功勞都安在了自己身上，同時還說秦軍是懾於自己樓蘭王的威勢才主動來幫忙的！
四十九國雖小，可都有關禁，普通百姓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西域諸國還是奴隸製社會，怎麼會有人質疑嘗什，倒真信了個七七八八，時間久了就連嘗什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這次得知我巡視西域，嘗什便有心給我個下馬威，讓大秦知道樓蘭也不是好欺負的，同時還存了借此事驅逐大秦軍官、過幾年停止繳納賦稅的心思。
聽到楊濟的話，我一時竟無言以對，世上真有這樣蠢的人？百姓不知道大秦的國力，這個嘗什難道不知道？
不過我也不想浪費腦細胞思考這個蠢材的腦回路。
“原委朕清楚了，你呢？”
楊濟更加恭敬：“臣為樓蘭都護，出現這種情況罪不可赦，原不敢有推脫之辭！然陛下問了，臣不敢不詳細稟明。樓蘭出現這種情況，原因有二。其一，嘗什是個傲慢自大的人，嘴上不說，但對大秦派駐官吏和秦軍的事非常不滿，一直暗中與臣作對，畢竟是在他國土地，臣實在是力有所逮！
其二，我大秦雖然派了秦軍駐守，然隻有百十人，樓蘭再小也有兵卒七八千人，這點兵著實做不了什麼事……”
“行了，朕知道了。”我打斷他，眼神微眯道：“孑吳呢？”
“回陛下，監察使半個月前剛來過，本欲立刻將樓蘭的事呈奏陛下，然而呼羯地那邊有逆賊起事，監察使便匆忙趕去了呼羯地，臨走前囑咐臣將此事寫個明白送去赤火城，再由監察使呈奏陛下。”
我神情略微放緩，詢問道：“除了樓蘭，其他諸國如何，你是否知道？”
“回陛下，自監察使來了西域，便每隔兩個月召集各國都護到赤火城議事，臣略有耳聞。如樓蘭這樣目中無有大秦的隻此一國，還有十幾個國家同樣做此想法，但沒有這麼明目張膽。”
我沉默了一會，揮手道：“你去歇息吧，此事與你關係不大。”
楊濟深深行了一禮：“謝陛下寬恕，臣告退！”
楊濟走後，帳中陷入了沉寂。
良久，喀渠終於是撐不住了，躬身道：“陛下，此事臣也有罪，可正像樓蘭王所言，臣終究不過是龜茲的一個大臣，雖然幫著諸國奔波於鹹陽與西域之間，有些事……”
我笑了笑，安撫道：“朕都沒有治楊濟的罪，更與你無關。你也去歇著吧，明日咱們再走一趟樓蘭王城，然後就出發去西域學宮，沿途諸國不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