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這一年的立冬之日寒風……(2 / 2)

韶齡賦 林琢葉 4038 字 10個月前

喬以齡怔住。

少年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孟浪的地方,他神情自然,仿佛喬以齡嫁給他早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坦誠地望著她:“我會足夠強大,一輩子護著你,一心一意地待你好,不會讓你傷心。”

喬以齡忽然想起之前偶然見到過自李九韶小時候便照顧他的嬤嬤。老婦人麵孔慈祥,拉著她絮絮地說:“我們家少爺也是個癡兒——老爺夫人自少爺三歲那年便都殉國了,因此少爺打小就比同齡孩子心思重些,看著跟個小大人兒似的,待人也不親近。八歲那年和小姐訂了親後,他知道妻子會是和老國公爺一樣待他好的人,是世上頂頂親的人,他就把小姐一直放在心裡了,小姐在他心裡的份量不知有多重……”

可她與他的緣分終究是太淺了。

喬以齡忽然快步上前,張開雙臂輕輕擁抱了他。

少女特有的幽香驀地撞入鼻端,她柔軟的發絲輕擦過他的麵頰。李九韶腦子“嗡”地一聲,戰場上進退裕如的少年將軍一時竟覺得手腳都沒處放,僵了半晌才笨拙地回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忽然很希望時光暫時停留在這一刻。

兩人的身影在榕樹下依偎,像在寒風裡互相溫暖彼此的存在。

*

喬以齡自京郊回了府,進門卻見喬君蘅正在院中指揮著下人曬書,便停了步子含笑問道:“阿爹今日不忙?”

喬君蘅一抬頭見是女兒回來,目中閃過一絲有些複雜的情緒,停了手上的活,吩咐了下人幾句,便緩緩步至喬以齡麵前,微笑道:“今日還好。齡兒陪阿爹走走散散心如何?”

喬以齡便明白,喬君蘅要和自己談話。她早就想到,父親若想帶著母親離開黎都,真正隱姓埋名歸隱南疆,必然會有和自己攤牌的這一刻,也許是詢問自己的意願,也許是直截了當地讓她留在定遠侯府……她心下已經拿定了主意,因此點頭微笑著應了。

花園中梅花已經初綻,似有若無的清雅幽香在冬日的清冽寒氣中微微散發開來,沁人心脾。父女兩人漫步在園中,經過一棵梅樹時,喬君蘅忽然停步,在樹前駐足良久,目中全是懷念,似是沉浸在過往記憶中不能自拔,緩緩道:“這是你祖母當年親手所植的梅樹。”

祖母梅氏早在喬以齡出生前就已過世,喬以齡隻能從身邊人的隻言片語得知有關祖母生平的點點滴滴,卻知道祖母是一位著名的節婦,當年長安被叛軍包圍,城防岌岌可危,祖母為不致落入賊人之手而毅然自儘。喬以齡輕輕道:“我聽過祖母的美名,朝廷還特地旌表她為‘貞烈’……”

“什麼‘節婦’、什麼‘貞烈’,都不能概括她的一生,她隻是她自己,是我的母親。”喬君蘅悵然長歎一聲,麵前又浮現父親專橫獨斷的麵容,“貞烈”這兩個字背後藏著母親多少斑斑血淚,從來不足為外人道,他也不便和喬以齡說。他謹慎地選擇著措辭,緩緩道:“因為母親,我和父親之間生了齟齬,我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更名換姓,獨自來到南疆盛州過了五年……那是我一生中最自在快樂的日子。”

他嘴角含著笑,似在回憶當年不到二十歲的自己,在無拘無束的南疆盛州,與一見如故的朋友們投契交遊、飛揚灑脫的歲月。

“後來,父親年齡漸漸大了,我與他關係有所緩和,我便回到了黎都,娶妻生子。自從有了你母親,有了你們,我便覺得這人情冰冷的侯府,這爾虞我詐的官場,也不再是那麼難熬。”

喬君蘅停了停,見喬以齡仍在專心聆聽著,便溫和地問:“齡兒,你怪不怪爹爹?”

喬以齡驟然吃了一驚,茫然問道:“我為何要怪爹爹?”

“我不願蠅營狗苟汲汲算計,也不願趨炎附勢攀高結貴。”喬君蘅苦笑道:“若我在這上頭再上點心,隻怕你們的身份地位也還要更高一點。現在也總覺得虧欠了你母親。”

喬以齡偏頭笑道:“阿娘昨天還同我說,嫁與爹爹是她做的最明智的決定。爹爹還覺得自己虧欠了阿娘,可見對阿娘是極好的。”

“你母親是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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