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地方為非作歹太久了。”李九韶淡淡道,“你此次回去,留心著點。”
他說完這句話便提步離開,獨留喬以齡控製不住地望向他的背影。
他連背影都顯得陌生而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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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隊幾天後便抵達了思靖府。當高懸於城牆之上的“思靖”二字映入眾人眼簾,船隻從橫跨兩岸的如虹白橋下依次經過,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呂熠向喬以齡道:“等過了晌午,糧草裝入糧倉,錢物交割完畢後我們便可返程了。但你若要見你哥哥,我們便在思靖多留幾日。”
喬以齡點頭道:“隻怕你得先等等我,我先前已經給吳銘世叔寫了信,請他想辦法安排我和哥哥見一麵。”
她四處打聽著問到知府府衙,走到府衙門前時遲疑著正思忖怎麼進去,便見衙門嘩地一聲打開,一個年輕聽差探頭出來,一眼看見喬以齡,便問:“是不是來見吳師爺的?”
喬以齡忙答道:“是。”
“叫什麼?”
“梅瑾辭。”
那聽差衝她招招手:“進來吧。”
喬以齡跟在那衙役身後,聽那聽差絮絮說道:“在這裡彆亂走,先到吳師爺辦公的後衙坐一坐。也就是吳師爺是袁大人最得用的人,不然哪能給這麼大的麵子讓你進府衙……”
喬以齡一邊答應著一邊進了後衙,自己尋了一把椅子坐下。
聽差道:“你在這兒先等等,吳師爺稍後就到。”
喬以齡點點頭謝過他,自己便在寬敞的後衙中慢慢來回踱步,忽然看見門外一道修長身影徑直朝著東邊去了,卻是李九韶。
喬以齡心臟驀地急跳起來:他來見思靖知府,又有什麼事?
她究竟是按捺不住,腳步輕輕地在後麵跟上李九韶,因知道他耳力極好,因此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穿過垂花門,便見麵前是綠竹掩映的簽押房,隱隱有人聲傳出。
一個略蒼老些的聲音帶著些無奈,道:“你這次處理水匪,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李九韶聲音像淬了冰:“我自認為處置得很妥當。鎮南趙家仗著沈相撐腰,在青州大肆斂財,劣跡斑斑,暗中不知給沈相輸送了多少好處,賄賂了多少朝廷官員,這次因為盛州商人擋了他們發財的路子,竟敢利用水匪打起軍糧的主意,我就是要殺一儆百,看以後還有沒有水匪敢和他們勾結!”
喬以齡屏住呼吸,漸漸猜出來那個蒼老的聲音應當就是思靖知府袁蓴。
袁蓴道:“當初吳師爺向我建議,起用盛州商人為思靖運輸軍糧,我也是想到了這必然會傷及趙家利益,趙家一定會從中掣肘,才寫信給你,當時你就勸我答應下來。你是不是那時候就決定要和趙家杠上了?你可彆忘了,要是觸及趙家根本的利益,你就是得罪了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