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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站在花樓之外,眸色沉沉。
他本來是追著劉廣的蹤跡來的,卻不想竟釣到了另外一條更大的魚。
胡綱會派出自己的得力心腹容景來殺劉廣,也是出乎他預料的。
他眼神一掃,屬下的人會意飛掠過去,隱身在黑夜中,將花樓前門後院都堵了個嚴嚴實實。
*
容景從徐錦娘身上移開目光。
臨行前胡綱命人傳來的口令猶在耳邊:“劉廣此人,寒吝好色,心誌不堅,隻怕日後會成禍患,可早日除之。”
即便劉廣力表忠心,殺了徐錦娘,一把火將金石居付之一炬,但活人的嘴始終不如死人的嘴嚴實。
窗外極輕微地一陣簌簌作響,容景驀地一凜,抬眼看去。
四周闃寂,並無一人,但他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對。
在他看來,他誅劉廣如同殺一豬狗,本就不願在他身上費太多功夫,原本準備在劉廣酒醉時一擊斃命,卻不料會遇上這個突然闖入的女子,還竟被她亂了心神。
……耽誤太多功夫了,看來得儘快離開此地。
他垂目看向眼前的女子。
要不要殺她?
那樣纖細的脖頸,他一伸手便可擰斷。她縮在角落裡無助又安靜地微微發抖,一點也不像之前他殺過的那些人,沒有一句乞憐告饒,隻是平靜地接受著他在一念之間對她命運的審判。
門外不安的簌簌聲又起,他終究是沒有再看她一眼,腳尖一點地麵,輕捷縱身躍出窗去。
刀鋒是刹那間到來的。
仿佛隻是短短一瞬,剛剛還那樣平和的黑夜中忽然就憑空生出無數刀劍,招招誌在必得,勢必要將他籠入這寒光閃爍的天羅地網。
他神色平靜,湧身直前,一路錚錚金石之音不斷,在空中挑開無數血霧。
花樓裡的人此時早已亂成一鍋粥,哭的哭喊的喊,吵得不可開交。
蘇慕厲聲道:“官府捉拿人犯,讓他們閉嘴!”
他心頭焦躁:不能把動靜鬨得太大,以免把胡綱的人引過來。
幾個官兵連威脅帶恫嚇,終於把人聲壓了下去。
而此時容景已經接連越過幾家屋脊,穿過幾道小巷,向城西急速掠去。
有人趕上來,容景看也不看,一甩手揮出一串暗器,身後立刻響起痛呼之聲。
但他畢竟敵不過人多勢眾,有人已經趕到了他麵前,重重殺氣迎麵撲來。
他一旋身,一雙月牙刺在月光下銀光凜凜,直取來人。
來人閃躲不及,已經中了一招,旁邊卻又有人趁著容景分神之際縱身上前直擊他麵門,被容景一閃身躲過,卻被在右臂上劃了長長一刀,他頓時一個踉蹌。
蘇慕已經趕到,見他受傷,雙目射出寒光:“拿人!”
特製金屬製成的鏈條折射出冰冷奪目的光彩,直逼容景,欲將他打倒。
容景一個錯身避過,右臂的傷卻使他身體失衡,步法一亂,便突然從房頂上摔落下去。
*
彼時喬以齡正好出了門,想去一箭之遙的園子裡摘一點菜。
一出門,便被細微傳來的刀槍交錯之聲吸引住,仰頭看去。
當容景和蘇慕的人狹路相逢時,屋脊上的打鬥正好落入她眼裡。
使的武器是月牙刺,這閃轉騰挪的步法,攻守間進退的功夫……
像是在哪裡見過……
她的眼瞳驀地一縮。
關於鴻運客棧那個血色夜晚的記憶突然被喚醒,一樣的月牙刺,一樣的攻守招式和身法……
竟像是師出同門的一般。
一時間手足發冷,心頭狂跳,看著那人從房頂上摔下,想也沒想就往那邊衝過去。
得抓到他,問問上次授意刺殺李九韶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