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士兵依命過去,將那幾個負傷的人拖了回來。李九韶幾步上前,拜伏於地:“參見陛下!”
皇帝看了看他,微微頷首,轉頭盯向蕭鍛。
蕭鍛心中驀然一寒。這些亂兵幾乎都等同於誓死效忠於他的死士,早用他們的命換了一家子榮華富貴,他早和他們約定了,若是被捉,便一口咬定是顧叢嘉的唆使。但此刻看著皇帝幽深的眼神,他一時竟有些膽怯起來。
皇帝的聲音乾澀:“梁王蕭鍛意圖謀殺皇儲,大逆不道,拿下。”
蕭鍛大驚失色,皇帝未待他開口,已經冷聲道:“多虧了顧叢嘉讓我提防你!臨行前我讓你給太子換了車輦,此事隻有你知道。你為何要遣崔敬帶人先行出發?那夥亂兵怎麼就能知道直撲太子車輦?”
那先行的崔敬此時也帶人匆匆從前路返回。他本來沒同意摻和進蕭鍛的謀劃中,卻因臨行前太子更換車輦一事,蕭鍛便派他先行,名義上是為了給禦駕開道,實則是給伏兵傳遞信息。他本覺得這樁事無甚風險便答應下來,誰知被皇帝一語道出,此時看著那幾個落網的亂黨,嚇得肝膽俱裂,連滾帶爬撲到皇帝車前,語無倫次道:“我都招,求皇上饒命……皇上聖鑒,我一顆忠心可昭日月,都是梁王指使的我……”
大勢已去。蕭鍛目中露出近乎瘋狂的笑意,眾人均是心頭一寒,卻見他已經極快地一縱身,持刀衝向聖駕。
似乎隻在短短一瞬,蕭鍛頎長的身子便軟軟倒了下來,發出一聲巨響,胸口和脖頸處俱是血花橫飛。
胸口是一支長箭直穿而過,脖頸是一柄長劍劃破喉嚨。
李九韶彎弓搭箭,顧叢嘉手持長劍,兩人隔著不遠對視一眼,都棄了武器,急上前察看皇帝狀況,見皇帝無恙,方才定了神。
皇帝隻怕流言傳到行宮驚嚇了太後,便遣了蘇內監回行宮報信。
蘇內監一口字正腔圓的黎都話,說得繪聲繪色頗為唬人,聽得太後和許明嫻如目擊親見一般,心裡七上八下,知道其他人無事而蕭鍛已伏誅時,太後才笑逐顏開,朝他額上一點:“這個謅斷了腸子的。”
許明嫻隨著她笑,一顆心緩緩平靜下來。
他沒有事,太好了。
當她意識到自己這個念頭時,臉色倏地慘白。
她這算什麼?舊情難忘,肖想有婦之夫?她何以如此卑微,如此可厭……
太後意識到她的情緒不對,便喚她:“怎麼了?”
“太後。”許明嫻一偏身,撲在她溫軟的臂膀上,低低道,“請您為我牽線,物色好的姻緣吧。”
太後靜靜看著她,半晌,終於露出了又似欣慰又似感慨的笑容,卻隻撫摸著她的頭發,輕輕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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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韶這一日到了快深夜的時候才回府。
喬以齡正自心中擔憂,聽見外麵人一迭聲傳報“二爺回來了”,忙拋下手中針線,急步行至門前,才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便覺眼前一暗,那沉重的身子朝她直壓下來,她忙努力撐住他,察看他周身:“可有哪裡受傷?”
李九韶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裡,隻覺得此刻終於安寧下來,喃喃道:“累……”
喬以齡見他滿麵疲憊,忙叫了水給他擦臉,又扶著他往浴房去。
李九韶在熱氣蒸騰的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