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將領卻知道自己此舉已經沒有回頭路,橫下一條心道:“我們隻衝著鎮國公來,各位大人不要阻攔,我保你們無事。”
“找我麼?我在這裡。”李轍緩緩踱出堂外,平靜地盯著那將領,雖須發皆白,而當年沙場浴血曆練出來的氣勢仍在,不怒自威的目光一時讓眾人不自覺地退後一步。
那將領見政事堂中均是手無寸鐵的文官,在羽林衛閃亮利刃之前毫無還手之力,便道:“請鎮國公跟我們走,以免殃及其他大人!”
……
兵部衙署距政事堂不遠,李九韶遠遠見到羽林衛圍住了政事堂便知不好,匆忙趕來,一見李轍竟立於堂前與羽林衛針鋒相對,頓時心頭急火大盛,唯恐叛黨對李轍不利,又聽那將領那般言語,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須臾之間已是有了主意。
那首領話音未落,便見一道寒光一閃而過,一股鮮血自那將領頸腔中利箭般激射而出,看得眾人一陣眼暈,定下神來時才見李九韶一臉平靜地手執長劍緩步上前,轉身擋在李轍身前,麵對羽林衛林立的鋒刃長槍,那劍尖鮮血猶在滴落:“誰敢在此造次?”
羽林衛全然未想到文官中竟有如此凶悍之人,瞠目看著地上那將領屍身,頓時便是一陣騷動。一個士兵去摸腰間佩劍時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被李九韶奪去,想到此人身手如此之快,頓時一陣寒栗。
“我也是勳衛出身,爾等滿門身家榮耀,皆係於聖躬安危。焉敢作此大逆不道之舉,公然越權擅入宮城!京營兵馬如今已在路上,頃刻就到。我不管你們是何人指使,眼下懸崖勒馬尚屬不晚,否則枉自斷送性命!”李九韶冷眼掃過眾人,他知道京營兵馬不可能“頃刻就到”,而眼下也隻能以此權宜之辭懾住眾人,這一番話下來,眾人果然安靜了不少,都舉目望向他。
此時卻有一位滿頭大汗的侍衛急急從宮城東側過來,見到李九韶便是一禮,又上前附耳說了些話,李九韶臉色微微一變。
“無召入宮,已有罪在先,如今給你們戴罪立功的機會。”李九韶轉頭向麵前的羽林衛道,“吳鏗犯上作亂,公然舉兵闖宮,危及聖駕,已是罪不容誅,羽林衛眾人本應皆受株連。你等如尚有良知、明事理,便隨我入宮誅除奸佞,擎天保駕,尚可免罪——否則休怪我秋後算賬!”
羽林衛中卻有認識他的人,知道他在轉任文官之前曾是一員殺人不眨眼的軍中將帥,此刻見李九韶麵色陰狠,言之鑿鑿,便都生出怯意來,嘩然了一陣子,便個個低頭領命:“……我們願隨大人前往。”
……
皇城南邊四門,永盛門、奉天門、麗正門、熙和門,如今均已被吳鏗帶兵奪下,此時正浩浩蕩蕩沿著皇城正道一路向長樂宮開去。
長樂宮前,如今惟有一道長樂門攔於眼前,另有一道小門可供從仁和宮迂回進入。
李九韶帶著這些羽林衛兵士抄小道直奔長樂宮,路上又有幾十名不願聽命於吳鏗的宮城侍衛加入,李九韶見其中有幾名侍衛尚算熟悉,便點名道:“你們幾人帶大部分人過去,死死守住長樂門,那裡也還有將官侍衛在防守。叛軍見在長樂門受阻,必定會從小門迂回過去,我帶幾十個人去小門設伏。”
眾人領命,李九韶便率著幾十人徑奔仁和宮小門。因此處宮殿正在修繕,道路逼仄狹窄,李九韶一看地形心中便有了數,命十數人埋伏在小門外,又在道路拐角處和小門處的房頂上安置了弓箭手。
亂黨自小門湧入,一路暢通無阻,李九韶眼見已接近拐角之處,一聲令下,亂箭齊發。這些人始料未及便遭遇箭雨自四麵八方飛來,頓時倉皇失措,轉頭便想撤退時,埋伏於小門外的士兵已合力將小門關上,死死堵住,羽林衛亂黨無論如何衝不出門,又逢房頂上弓箭齊射,便又想往前擠,一時便因衝撞踩踏死傷枕藉,慘叫之聲此起彼伏,不到片刻便已經潰不成軍,道上躺滿了麵色青白窒息而死的人,橫七豎八疊了好幾層。
李九韶便率人殺出仁和宮,前去支援長樂門的防守。此時長樂門已是雙方膠著許久,殺聲震天,李九韶剛至長樂門,忽然聽見遠處熙和門外人聲鼎沸,轉頭望去。
熙和門霍然洞開,顧叢嘉一騎當先,率京營兵馬如黑壓壓潮水般奔襲而來。李九韶不由大喜,見京營兵馬頃刻便摧枯拉朽一般將羽林衛亂黨屠滅殆儘,吳鏗也身死戰中,一口氣鬆下來,隻覺得心頭急火灼灼燃起:以齡……她還在宮中……
她有沒有受驚嚇?有沒有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