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門。他在醫生的目光裡拉開門把手,萬長星希望不要在這裡哭出來。
救救我,救救我吧。一種極端而絕望的情緒爆發,他不敢想象打開門後是何種場麵,也許踩碎了所有希望,也許在世界毀滅後,在廢墟旁的河邊用石子搭設的防線會再次被粉碎。
醫院的所有痛苦幾乎都與門後那個人有關,一切的開頭都是他,痛苦源自他。
該怎麼麵對負麵情緒的源頭?拋棄羞恥心和恐懼?
害怕那種已經過去的毀滅感覺再次來到,所以抗拒。
救救我,救救我。
萬長星抱著忐忑的心情拉開門。
誒?
淺藍色的人影坐在那裡,這次他有了輪廓,腦袋不再是圓的,好像被人雕刻過。
它帶著咕嚕咕嚕的水聲發言。“你想要我來救救你嗎?”
那個問題的答案當然是拒絕。
如果萬長星不去見他,那就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和掌控者決定的未來。
“咕嘟咕嘟……我……聽到了……”它說話了。“如果後悔了,隨時叫我,你知道,我會聽到你的某句話。”
“再見,你先忙吧。”它頗有禮貌。
萬長星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隻不過是在已經做好準備後,坐在無邊的河岸邊等待隕石砸落。
他的生活就像在永夜裡摸索,找不到方向,由人操縱,哪怕在黑夜裡迎來毀滅又怎麼樣。
沙發上坐著的既不是一個偏執的老男人,也不是一個瘋狂的老女人。
一位盤起頭發的年輕女人坐在那兒,衝他友好地笑了笑。
“你好。”
醫院是男女分開住的,他一般見到的男護士男醫生居多,這對他的威脅感大大減弱,“行刑”的隊伍裡並沒有女性加入。
她對對麵的座位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坐吧。”見他沒有反應,又說了句。“請吧,請坐吧,我有事想和你談談。”
萬長星挪著僵硬的步子坐過去。
她笑笑。“我們應該算是堂兄妹吧,是這樣的。他在前些天去世了,我們是從他的支出賬單裡才知道你的事情。”
什麼?死了……那就是說?
“您的住院費確實不低……他要從遺產裡分出一筆用作你後半生的治療,我看你也挺正常的,哪有這回道理。”
她又說了一堆話,出人意料的,不是隕石降落,天上下了一場棉花雨。
腳下像踩著棉花,他想。
跟在醫生後麵,臉上掛著笑,那個醫生回頭看了他一眼。“這麼開心乾什麼,出院後常來複診啊。”
“你要出院?”它不是很開心。“出去做什麼?你有會做的嗎?你能自己生活嗎?”
“我才不管呢,”萬長星倒是很開心的在瓷磚上打滾,“我要出去。”
海王星看準時候抱住他。“那你走了我就要一個人了呀…不留下來陪我嗎…”
這句話倒是有效,他猶豫了一下。“你…你不能和我一起走嗎?”
海王星不說話了,就死死抱著他。
“你要記得回來找我呀。”它的手鬆下去了,像之前突然消失一樣。
他想。可能不能再見到它了。
等出院看到了他的信息,萬長星才知道自己都十九歲了。
那女人把他一部分的治療費留給他生活,沒想到那個男的居然毀在了子女教育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