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人,往日鹽引,是由朝廷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製作適合的食鹽,每斤成本少則十文錢,多則二十文,再以三十文到五十文的價格賣鹽給鹽商,再由鹽商轉賣,朝廷隻收三成到四成鹽稅,鹽商再以高價轉售百姓。其中,朝廷真正所得的收益,隻是每斤十文到三十文而已。”
“而今,國家改進製鹽法,大幅提升食鹽產量,每斤成本不高於十文錢,再取消鹽引,每斤五十文,仍能穩定賺取至少四十文錢,遠超過往,談何自絕鹽政收入?”
諸葛暉算的賬有所保留,並沒有和盤托出。
東海鹽場的鹽,每斤成本其實還不到四文錢……
聽到諸葛暉的質問,拓跋烈怒道:“丞相!食鹽產量能提升多少?為何戶部一無所知?”
諸葛暉凜然回應:“東海鹽場關乎技術之絕密,不容外傳,就連老夫也不清楚其中細節。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食鹽產量管夠,今非昔比,不勞拓跋尚書費心。”
拓跋烈終於慌了神,怒道:“連丞相都一無所知,僅憑幾句話就能確定產量?那豈不是等於任由陛下一意孤行,到時候隻怕連回頭是岸都是奢望!”
端木節也忍不住出列,嚴肅道:“陛下,往日都是由鹽商轉售食鹽,百姓就算高價買鹽,也隻怪鹽商刻薄,不怪朝廷。如今,陛下卻是鳥儘弓藏,著實是……”
“你們又想說,是寒了鹽商的心?”段雲衣冷冷盯著端木節。
端木節與她對視,隻感到如墜冰窟。
這個女人,比往日更加威嚴冷漠,看她反應,根本沒有半分妥協的意思!
段雲衣冷聲道:“那些鹽商漫天要價,賺得盆滿缽滿,卻讓百姓吃不起鹽,怨聲載道,到你嘴裡,反而成了為國儘忠?以往朝廷產鹽有限,先皇與高祖才不得不向你們幾家妥協,奉行令尊那一套鹽引法。但鹽鐵關乎國運,本就應該收歸國有,豈能讓鹽商操縱?”
端木節一愣。
鹽引法,正是他父親提出來的,當年吃準的就是大周朝廷產鹽太少,又不敢以高鹽價得罪民眾,隻能適當地讓利給鹽商,讓鹽商去運作。
這條政策一度讓各大世家身居幕後,安排自己人去充當鹽商,賺得盆滿缽滿,尤其是在戰爭年代,能牟利五倍以上,一個比一個富得流油!
“如今國家產鹽充足,取消鹽引,讓國家專賣食鹽,不但能大大增加國庫收入,還降低百姓吃鹽成本,可以大大安撫民心。爾等卻隻是一心為那些富得流油的鹽商考慮,朕今天倒要好好問問你們!”
“大周的命運和權柄,是應該掌握在朕的手裡,還是在鹽商手裡?爾等身為大周臣子,應該關愛的是天下萬民,還是一群鹽商?”
段雲衣說完,冷眼掃視群臣。
拓跋烈等人不寒而栗,又無言以對。
其實他們對其中道理一清二楚,隻要食鹽量大,食鹽專營絕對能讓國庫大賺一筆。
可這麼一來,他們幕後支持的那些鹽商,就沒有了賺錢機會,走私食鹽是死罪!
不甘心!
“為大周萬民生計與國家財政考慮,朕意已決,從此刻起,再有罔顧民生而妄議此事者,革職查辦!”
段雲衣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為此事定下終章。
世家群臣感受到段雲衣罕有的怒火,自然不敢再觸黴頭,隻好山呼:“吾皇聖明!”
段雲衣看著台下戰戰兢兢的拓跋烈等人,心中暢快。
“朕還是有威嚴的……”
想起自己最近在梁蕭麵前諸般愧疚和窘迫,段雲衣的眼神又變得有些幽怨。
歸根結底,還是他讓自己這個皇帝有了不再妥協的底氣……
梁蕭帶著段雲袖回到家中之後,顧平休立即趕來彙報。
“老板,公孫家三小姐希望能有個合適的時間,與您談談生意,最好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