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攻城車也不是影視劇中,幾個士兵就能推動的圓木。
那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想要讓懸掛在攻城車上重達數噸的圓木動彈起來,需要數十人同時轉動車身上的絞盤,其工作原理,與護城河上的吊橋差不多。
就這些東西,都不用發起攻城,光是擺在城池麵前,便能讓人心中壓力大增。
見敵人的攻城器械都已經渡過了沱水,李讓和安修仁神色凝重地對視一眼。
李讓開口道:“可以動手了!”
安修仁點點頭,對著一旁早就殺氣騰騰等候命令的方老五招招手。
“老方,切記,點完火之後就立即撤回城中!”
“明白!”
方老五點頭應下,招呼著麾下便從鬆州城側門悄悄出了城。
這會兒正是天色朦朧之時,幾個人想要順著小路悄悄溜到沱水邊上,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至於提純好的猛火油,早在傍晚的時候便被安修仁遣人運送到了沱水上遊。
方老五帶人離去之後,安修仁也殺氣騰騰的接手了回到城中不久的一千精騎。
這一千精騎跟著安燦打了一波阻擊戰,損失了有幾十人。
但此時此刻,他們沒有時間悲傷。
李讓的毀橋計劃,各個環節可謂是環環相扣,隻要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最終迎接他們的,隻會是失敗。
所以他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當然,這一次,他們的任務也很簡單,那便是將渡過沱水的吐蕃前鋒軍儘數殲滅,再將他們的攻城器械全部毀掉。
李讓帶著劉仁軌領著一群將士,給即將再度衝鋒的騎兵們發放起了火藥。
每個人十個震天雷,兩個炸藥包,用竹篾編成的竹筐懸掛在腰間。
不能多,多了會影響騎兵衝鋒的速度,也容易誤傷到自己人。
這些火器,本是用來守城的利器,但現在,他們將會成為野戰之中收割吐蕃人生命的死神之鐮。
安修仁接過竹筐,從竹筐裡掏出耳塞塞進了自己的耳朵裡,給戰馬的耳朵裡也塞進去了幾團棉絮狀的纖維。
看著將士們臉上的視死如歸之色,李讓的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
一千人,主動朝五六倍於己方的敵人發起衝鋒。
即便是有火藥相助,李讓也不確定他們能回來多少人。
這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一想到這些朝夕相處的兄弟,馬上就有可能死去,他心裡就莫名的湧現出一股極大的悲傷和愧疚。
可惜,在戰場上,他不能將悲傷表現在臉上,隻得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朝著一眾將士們單手橫胸行了個軍禮。
“哢嚓~”
將士們什麼也沒說,隻是騎在馬上抬手回禮,甲葉碰撞出來的哢嚓聲,如此刺耳。
安修仁低下頭,看著李讓臉上牽強的笑容,笑道:“李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李讓點點頭,剛要說話,安修仁便繼續說道:“李讓,若是本將今日戰死在鬆州城外......”
李讓抬起頭,與安修仁對視一眼。
安修仁笑道:“涇陽縣侯府,可就交給你了,安大安二,也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