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的人走到哪裡都會受人尊敬,這是古往今來亙古不變的道理。
這幾天李讓已經用自己的能力折服了隨唐儉出使突厥的唐軍將士,當然也包括這支唐軍的主將安修仁。
所以在將多餘的唐軍將士遣出去之後,安修仁便親自充作護衛守衛在李讓身旁,順便撕下衣服上的布條處理身上的傷口。
作為沙場宿將,安修仁很清楚怎樣做才能提高活命的幾率。
至於李讓,則是已經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事情了。
他整個人都趴在馬背上,渾身提不起一丁點力氣,胃痙攣帶來的疼痛讓他清秀的臉色變得猙獰。
眼前更是一陣又一陣的眩暈襲來,幾欲讓他昏厥。
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李讓覺得自己可能已經失溫了。
他身上的皮甲本身就不算厚,想要抵禦草原零下幾十度的溫度幾乎是天方夜譚。
戰馬狂奔的時候,李讓還能依靠戰馬身上的溫度來保證自己不至於被凍僵。
現在戰馬停止奔跑,他的身體便迅速失溫。
還有昨夜的軍陣拚殺受的傷也沒有妥善處理,失血過多加上失溫,李讓似乎看見了死神在朝他招手。
安修仁處理完身上的傷口,戒備的看了一眼無邊無沿的雪原,沒發現什麼敵人後,終於舍得將目光看向了李讓。
隻是這一看,便被李讓現在的狀態嚇得一個激靈。
隻見李讓整個人軟趴趴地趴在馬背上,口鼻之間已經結出了厚厚的一層冰碴子,眼皮聳拉著,瞳孔已經開始渙散,儼然已是一副重傷垂死的狀態。
安修仁心下大驚,李讓可以說得上是所有出使突厥大營的唐人的救命恩人,要是就這麼死了,回去老公爺還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更不要說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對這個機靈的小家夥也喜愛得緊。
安修仁急得在原地打轉。
奈何為了追擊頡利,他下令唐軍放棄了所有物資和累贅,現在連熱水都沒有,更彆說找糧食和藥材給李讓續命了。
安修仁猶豫片刻,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
忽然迅速的在雪地上刨出一個大坑。
然後便將李讓從馬背上抱下來放進了坑裡。
雪坑裡未必就比外麵暖和,但至少可以讓李讓不受寒風的侵擾。
做完這一切,安修仁又迅速朝方才爆炸的方向跑過去,隨便尋了兩具還算完整的屍體拖拽過來。
突厥人的屍體上沒什麼好東西,就連身上穿著的羊皮襖子都已經被火藥爆炸的衝擊力變成了碎條。
但有總比沒有好,安修仁迅速將兩具屍體扒光,將拔下來的碎條一股腦的蓋在李讓身上。
片刻後,似乎是覺得這樣有些不妥,又將李讓從坑裡拖出來。
隨後將兩具屍體當作墊子丟進坑裡,再把李讓放在兩具屍體上給他蓋好碎布條。
李讓現在隻是沒力氣說話,但意識是清醒的。
安修仁用屍體給他當墊子,讓他心裡本能的有些抗拒。
奈何他沒力氣,隻能眼睜睜看著安修仁蹂躪這具身體。
不過該說不說,經過安修仁這麼一番操作,效果還是有的,李讓覺得自己身上的溫度正在一點點回升。
隻是苦了兩個突厥人,死了都不得安寧。
李讓不斷的在心裡默念:“突厥人不算人,突厥人不算人,突厥人不算人......”
念了很多遍,心裡麵那股抗拒的感覺終於稍微好了點。
而安修仁在做完這一切後,又馬不停蹄的朝兩個很可能已經遇害的斥候留下的戰馬走去。
將戰馬牽到李讓麵前,安修仁手中的橫刀毫不猶豫的插進了戰馬的脖子。
“希律律~”
戰馬發出一聲悲鳴,前蹄不受控製的跪倒在地上。
溫熱的血液順著長刀緩緩落下,精準的滴在了李讓的嘴角。
嘴角傳來的溫熱讓李讓本能的伸出舌頭,馬血的味道很腥,比昨夜拚殺時不小心濺進嘴裡的人血更腥。
但李讓沒有選擇,失血過多加上失溫讓他隻能選擇將馬血喝進肚子裡。
唯有如此,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他大口大口的吞咽著溫熱的血液,多餘的馬血順著嘴角兩邊流淌。沒一會兒便流得滿臉都是。
腹中傳來的溫熱之感讓李讓有了一種他還活著的感覺,隨後那一絲溫熱便從腹部流傳到了四肢百骸。
很快,李讓就徹底的混了個血飽。
馬兒的血液比李讓想象中的要多得多,為了控製血液不那麼快流完,安修仁沒有拔出插進馬兒脖子裡的橫刀。
李讓很想說讓他不要浪費,就算他不喝也可以裝起來待會兒給彆的唐軍將士喝。
但隨即恍然,他們根本沒有容器。
安修仁見李讓睜開了眼睛,整個人頓時喜不自勝。
連忙蹲下來關切的問道:“小家夥,你怎麼樣?”
李讓艱難的點點頭:“將軍,我剛才好像看見了我太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