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五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朝李讓丟過來一塊抹布。
“擦擦,這麼大雨也不知道打個傘,草原上受寒的事情都忘了是吧?”
方老五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這點李讓早就知道。
但他現在實在沒時間和他多說什麼,隻得言辭懇切道:“伍長,屬下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見陛下,還請伍長先放屬下進城,辦完了事情您怎麼罵都行,屬下一定不還嘴!”
李讓故意沒有改口,依舊自稱屬下的效果很明顯。
因為方老五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明朗起來。
但還是故意板著臉道:“放你娃子進去可以,但俺必須提醒你一句,你去了皇宮也未必能見到陛下。”
“陛下一定會見屬下的。”
李讓非常篤定的回了他一句。
太平村發生的事情,這會兒估摸著早就已經傳到了李世民的耳朵裡。
李世民可能正等著他去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對於李世民的情報係統,李讓從來不懷疑。
見李讓有這個自信,方老五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揮手示意攔截的士卒讓出一個缺口。
他清楚李讓的性子,這個時候去見陛下,那肯定是大事。
李讓感激的看了方老五一眼,牽著馬穿過門洞之後,便再次上馬朝著皇宮的方向狂奔。
朱雀門門口,一個小太監打著傘站在屋簷下方。
看見李讓來了,便撐著傘迎了上去。
“李監正,太子殿下已經等您許久了。”
那小太監乃是東宮內侍宋青,李讓自然是認識的。
李讓翻身下馬,拱手道:“有勞宋內侍久侯。”
宋青將傘朝李讓傾斜了一點,淡淡的應道:“無妨。”
二人穿過皇城,朝東宮走去。
李讓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六品小官,還沒有直接麵見李世民的資格,想要見到李世民還是隻能靠著李承乾這條路子。
也不知是李世民忘記了,還是故意的,李讓身上太子伴讀的身份一直也沒有收回去。
不過就算沒有太子伴讀的身份,看在肥皂和香水的麵子上,李承乾也不會拒絕李讓的請求。
來到嘉福門,李承乾已經撐著一把傘等在門口。
見到李讓走近,淡淡的說道:“走吧!”
李讓快步跟上,問道:“太子殿下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走在前麵的李承乾搖搖頭:“孤沒什麼好問的,你有什麼話還是留著去跟父皇解釋吧。”
李讓微微頷首,便也沒有繼續開口。
以現在關中的戒嚴情況,太平村的事情瞞不過李世民這個皇帝,自然也瞞不過李承乾這個太子。
正好免了他一番口舌。
李承乾徑直領著李讓來到了太極宮偏殿門口。
隨即轉頭對著李讓吩咐道:“孤就送你到這裡,你...自求多福吧。”
李讓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後推開了偏殿的大門。
“跪下!”
李讓剛剛走到偏殿中央站定,李世民冷漠威嚴的聲音便在李讓耳邊響起。
李讓扯了扯嘴角,然後膝蓋一軟便跪倒在大殿中央。
這是李讓來到大唐之後,第一次下跪。
大唐沒有跪拜之禮,就算是大朝會,百官也隻需朝李世民拱手行禮即可。
所以李讓,應該是第一個跪在李世民麵前的臣子。
李讓沒有著急辯解什麼,襲擊軍隊,扣押士卒,阻撓軍務,這些罪名不是幾句辯解就能洗清的。
見李讓跪下,李世民繼續開口問道:“李讓,你可知錯?”
李讓沒有答話,如果他知錯,此刻他便不會跪在這裡了,隻需在家中等待官兵上門拿人即可。
李世民也不再繼續開口,兩人之間的氣氛就這麼僵持了下來。
沉默半晌,李讓突然抬起頭,問道:“陛下,臣嘗聞聖人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而今君之矛刺向寡民,寡民奮起反擊,錯在何處?”
龍椅上的李世民一愣,旋即皺眉道:“巧言令色,君無道,民須扶佐之,民不尊,君亦當施之以教化,此乃天理,爾率領太平村民阻撓軍務在先,此事與舟水何乾?”
聞言,李讓深吸一口氣,隨即沉聲道:“陛下既如此認為,臣無話可說。”
李世民微微頷首,淡淡的說道:“爾既認罪,念在你於國有功的份上,朕可不予重罰,回去釋放被你囚禁的將士,自去大理寺反思己過,朕許太平村安然無恙。”
李世民話音剛落,李讓便反問道:“陛下,可否能給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講道理李讓講不過李世民,所以李讓果斷認罪,選擇以利益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