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精芒,緩緩搖頭道:“不急,李小子還在他們手上呢,這一次,朕怎麼也不能乾了虧本買賣。”
沒錯,李讓被擄走,這依然是李世民將計就計布下的局。
連李讓都能想到的事情,李世民怎麼可能想不想呢,更何況李世民身邊還有房玄齡這麼一個智囊。
既然知道世家門閥會對李讓下手,李世民又豈能不早做準備。
放任李讓跟他們離去,不過是為了引出世家門閥安插在長安的暗手罷了。
也就是名單上所記錄的那些人。
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李世民能夠容忍世家門閥的人在朝堂之上上躥下跳,因為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他絕對不能容忍大唐的國都四處漏水。
堂堂一國帝王,竟然掌控不了國都,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現在名單到手,也到了收網的時候。
但在收網之前,還需要將李讓這個“誘餌”先收回來。
畢竟是大唐欽封的侯爵,若是任由他流落在外,傳出去容易寒了人心。
就算不考慮其他的影響,李世民也不希望李讓最終為世家門閥所用,或者死在外麵。
他還是很喜歡這個有趣的小臣子的。
而殿中幾人聽見李世民提起李讓,神色都不由得複雜起來,尤其是程咬金和長孫無忌。
李世民的謀劃,他們都是知情的。
李讓是誘餌,孫伏伽是釣魚人,而他們則是收網的漁夫。
他們所有人都是謀劃中的一環,包括李世民。
但說到底,整場謀劃之中唯一受到傷害的,隻有李讓一人。
當日程咬金,長孫無忌,唐儉三人去獄中看望李讓。
除了唐儉是一顆抱著一顆真心之外,程咬金和長孫無忌其實都是受了李世民的指使去點他。
長孫無忌以張亮來舉例子,其實就是在告訴李讓他極有可能成為彆人的階下囚,順便告誡他以張亮為榜樣。
隻要他不開口,回來之後自會有錦繡前程等著他。
可惜兩人說得太隱晦,李讓沒聽懂。
注意到殿中眾人的情緒變化,李世民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微笑。
他之前還在擔憂若是他過於抬舉李讓,恐怕會引起群臣的反感。
但現在看來,李讓這小子還是很受自己這些老兄弟的喜歡的。
至少自己將來不用擔心他在朝堂上無法立足了。
氣氛沉寂片刻,李世民看著程咬金所在方位,淡淡的問道:“你們誰走一趟,將李小子帶回來?”
程咬金和候君集對視一眼,最終同時將目光看向了柴紹。
柴紹一愣,不由得撇撇嘴,隨即朝李世民拱手道:“陛下若是不棄,便由臣走這一遭吧,反正臣最閒。”
“也好,朕已經安排鄒國公帶著人馬率先趕往太行山紮營,柴卿自去與他彙合,務必將李家小子完好無損的帶回長安。”
李世民說罷,看向房玄齡吩咐道:“房卿,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房玄齡起身施禮,笑道:“陛下放心,老臣定當儘力施為。”
安排好了一切收尾工作。
李世民朝幾人罷罷手,殿中的朝臣便就此散去。
目送幾位心腹走出大殿,李世民獨自一人在龍椅上枯坐了良久。
“陛下,該安寢了!”
常德自屏風後走出,朝著李世民彎腰施禮。
李世民未曾應聲。
見狀,常德便又退回屏風後麵。
...
...
雨夜行車從來不是一件易事,更何況現在這個時代的道路情況本就差勁。
李讓本來在馬車裡睡得好好的,但是馬車在經過一個泥坑的時候,使勁的顛簸了幾下。
然後李讓就被顛下了軟榻,額頭更是一下子磕在車壁之上,沒一會兒就凸起一個大包。
崔澶也被顛醒了,不過他的運氣比較好,沒有滾落下軟榻。
對上李讓有些幽怨的眼神,崔澶不由得歉意一笑道:“侯爺見諒,這雨天路滑,待出了雍州範圍,咱們便不用著急趕路了。”
李讓摸了摸頭上的大包,很疼。
沉吟片刻之後,李讓問道:“能否讓本侯坐到車轅之上?”
崔澶一愣,沉吟片刻後,緩緩搖頭道:“車轅之上條件簡陋,且車外風雨為止。”
“無妨!”
李讓毫不在意的應了一聲,便掀開馬車簾子,坐到了一邊的車轅上麵。
另一側趕車的漢子見李讓出來,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懸掛在車轅上方用以照明的燈籠朝李讓這邊推過來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