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讓脫下浴巾遞給門口的宮人,示意李世民也脫掉浴巾之後,將木屋裡的蠟燭用燈罩罩好。
然後舀起一瓢水對著木屋正中的熱氣來源就潑了上去。
石頭外麵覆蓋了一層細密的鐵絲罩子,倒也不虞擔心有炸裂的風險。
溫水遇到滾燙的石頭,發出滋滋的聲響,一股濃霧瞬間彌漫了整個木屋。
感受著空氣中的濕熱,李讓應了一句:“回陛下,就這麼蒸。”
李世民滿臉驚奇,感受著空氣之中的滾燙,不由得讚歎道:“好一個桑拿房,冬天來蒸上這麼一蒸,確實舒坦啊。”
李讓在李世民對麵坐下來,回答道:“陛下回去不妨在皇宮裡也建上這麼一座,閒暇時蒸上一蒸,對於緩解濕症大有裨益,左右就是耗費幾根木頭幾塊石頭,也靡費不了多少錢。”
“嗯~”
“回頭將圖紙給朕一份。”
李世民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乾脆整個人都趴在木椅之上,一臉的舒坦之色,活像一個剛吸完那啥的癮君子。
李讓應下,又是一瓢水澆在了石頭上。
木屋之中的蒸汽持續升騰,不多時,兩人身上便掛滿了細密的水珠,也不知是出的汗水還是蒸汽凝結的水珠。
“要說享受生活,朕這個皇帝拍馬都不如你啊,這又是美食,又是湯池,又是桑拿的,朕可是聽說你這個月都快把渭河裡的魚釣光了,你就不怕那渭河裡的老龍王來找你的麻煩?”
李世民再度開口了,聲音之中略帶著幾分慵懶。
李讓矜持一笑:“陛下說笑了,臣歸陛下管,又不歸那渭河老龍王管,大家都是陛下的臣子,臣可不懼他。況且臣就是個閒人,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琢磨這些東西,畢竟人活一世,也不能總繃得像根弦似的,也要有點愛好嘛。”
李世民嗬嗬一笑,忽然坐起身來,笑問道:“李小子這是在怨朕不給你找差事做,就這麼放你閒著?”
“陛下又說笑了,臣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沒有差事才是正中臣的下懷呢。”
李讓笑著應了一句,隻是語氣極為認真。
李世民眉毛一挑:“你這話是認真的,還是在和朕開玩笑?”
開玩笑?
李讓從來不拿擺爛開玩笑。
李讓的臉色嚴肅起來,正正經經的朝李世民拱手一禮,問道:“陛下可知臣為何拚了性命也要活擒頡利?”
李讓突如其來的正經,讓李世民也不自己的正經起來,坐直了身子問道:“為何?”
“因為臣知道臣活捉了頡利,陛下肯定不會虧待微臣,至少一個爵位是不會吝嗇賞給微臣的。”
李讓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而臣要的就是這個爵位,有了爵位,臣才有混吃等死的資格。”
“嗯?”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指著李讓語無倫次道:“所以,你...你......”
“所以,混吃等死做個富貴閒人就是臣畢生的追求。”
李讓替李世民說完了他想說的話。
李世民頓時氣急敗壞道:“大丈夫不為國家出力,反倒以混吃等死為畢生追求,你...你...簡直混賬!”
李讓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說實話吧,你說我混賬,不說實話吧,你說我怨你。
媽的,真是豈有此理。
越想越氣。
李讓忽然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提起水瓢就往著石頭上澆了好幾瓢水。
熱不死你!
這幾瓢水,很難說清楚有沒有私怨夾雜在裡麵。
本來李讓就在為和親之事煩惱,李世民還要來找事兒,找事兒就算了,還不允許李讓擺爛。
豈有此理。
“混賬東西,簡直混賬,朕好好的侯爵你竟然用來混吃等死,簡直豈有此理!”
李世民仍舊在那咒罵。
但隨著木屋之中的溫度陡然升高,李世民頓時臉色一變:“混賬,你想熱死朕嗎?”
李讓也熱得不行,急忙解釋道:“意外,陛下,這是個意外。”
木屋裡待不了人了,兩人落荒而逃,逃出屋子披上浴巾,李世民頓時對李讓怒目而視:“好個混賬,還說沒有對朕心存怨憤。”
“陛下,真的是個意外......”
李讓滿臉惆悵,水澆多了,傷敵一千,自損也是一千,好虧。
“哼!”
李世民怒哼一聲,直至宮人替他換好衣衫,依舊對李讓沒什麼好臉色。
李讓無所吊謂,他現在隻想趕緊把李世民這尊大神送走。
“那什麼,陛下,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您不是還要去驪山行宮嗎?”
“你這是在趕朕走嗎?”
“臣不敢。”
心思被拆穿,李讓微微有些尷尬,還有些惱怒。
什麼人啊,大半夜還待彆人家裡,也不管彆人樂不樂意。
簡直,豈有此理!
“哼,諒你也不敢。”
李世民冷哼一聲,抖了抖寬大衣衫,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今日金城那小妮子來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