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讓想象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馮盎竟然是來找他要火藥的。
李世民這是不當人了啊。
他不想給馮盎火藥,又不好拒絕馮盎,就將他這個火器局監正拎出來做擋箭牌。
這特麼是人乾的事兒?
“越公容稟,小子是火器局監正不錯,但小子哪裡有那個能耐決定火藥的調度,此事,還是請越公再去找陛下陳情吧。”
李讓想都沒想就搖頭拒絕了。
開什麼玩笑,他就一個掛名的火器局監正,就算他去調,火器局那群老太監能給他?
馮盎眉頭一皺,沉聲問道:“李縣侯不願?”
李讓一愣,隨即苦笑道:“越公,小子是真沒有那個能耐,您還是去找陛下吧。”
馮盎不高興了,不滿道:“老夫今日是帶著誠意而來的,李縣侯當真如此不近人情,還是覺得老夫吃多了你的酒肉?”
李讓再次搖頭苦笑:“越公,非是小子不願,也不是小子不近人情,小子確實是沒有這個權限啊。”
“那老夫不管,陛下讓老夫來找你,老夫就來找你,李縣侯若是連這點小事都不願答應老夫,老夫也無話可說,但後日的早朝之上,老夫就隻能參李縣侯一本了。”
馮盎定定的坐在客位上,但語氣明顯已經不耐煩起來。
李讓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算是看出來了,馮盎今日就是來為難他的。
都來長安這麼久了,馮盎不可能不知道他就是一個空頭侯爺。
而李世民讓他來找李讓這個火器局監正,不過是他不願意給馮盎火藥的托詞。
馮盎偏偏要在托詞上較真,這不就是為難李讓嗎?
深吸一口氣,李讓耐著性子道:“越公,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沒有調度火藥的權限,此事您得去找陛下陳情。”
馮盎抬起頭,直視李讓,說道:“但陛下叫老夫來找你。”
李讓道:“我就是個掛名的火器局監正,還是沒有實權的那種,越公可彆告訴我您不知道。”
此言一出,馮盎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心虛。
但仍是嘴硬道:“掛不掛名老夫不管,李縣侯你既然是火器局監正,陛下也讓老夫來找你,那這火藥你就得調給老夫,否則老夫定然要參你一個屍位素餐的罪名。”
“隨便,越公想參就參吧,我無所謂。”
聽著馮盎的威脅,李讓也來脾氣了。
我好言好語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還給我來上威脅這一套,我李讓是那等畏懼強權的人嗎?
馮盎倏地起身,沉聲道:“李縣侯,此事當真沒有商榷的餘地?”
既然都翻臉了,李讓索性也就不再裝什麼禮貌,不耐煩道:“越公,小子好話說儘,您既要做那掩耳盜鈴之徒,小子也無話可說,後日朝堂之上,小子靜待越公彈劾的消息。”
馮盎還想再說些什麼,李讓便大手一揮道:“雲程,送客!”
馮盎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你要趕老夫走?”
看著馮盎眼中的震驚之色,李讓都要被氣笑了。
你都跑到我家裡來威脅我了,我還不能趕你走,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道理?
真以為你馮盎是天王老子了啊。
當然,事可以這麼做,但話不能這麼說。
所以李讓也沒有去接馮盎的話,而是沉聲道:“越公,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越公的誠意,小子是無福消受了,小子還是那句話,越公與其問道於盲浪費時間,不如去太極宮麵見陛下陳述詳情。”
“好,好好好,都說李縣侯是我大唐少見的俊傑,果然不同凡響啊。”
馮盎難以置信的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同樣的話,表述不同的意思。
但李讓無所吊謂。
他是敬重馮盎,更敬重有大功於國的冼夫人,但這不代表馮盎可以騎到他頭上拉屎撒尿。
今日的事情很明顯,馮盎在李世民那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便借助李世民的托詞,裝傻充愣來為難李讓。
可能他以為李讓一個少年人,可以為難一下。
說不定李讓頂不住壓力,或者出於不願得罪他這個國公的心態,會在此事上幫幫他。
但李讓是什麼人,李世民和世家的威脅都從來不放在心上的狠人,主打的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
今日馮盎若是一上來就道明來意,請他幫忙想想辦法,李讓出於對嶺南百姓的憐憫,或許還能幫幫馮盎。
但威脅,不好意思,概不接受。
你馮盎的威風在嶺南耍耍可以,想要耍到我頭上,那我隻能扇你一巴掌以表敬意了。
見李讓逐客的態度異常堅決,馮盎也沒臉再繼續待下去了,對著李讓一拱手,惱怒道:“倒是老夫孟浪了,告辭。”
李讓背過身去,淡然道:“恕不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