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蟬鳴很煩人,李讓躺在大帳之中,雙目無神的瞪著大帳的頂棚。
雖說魚餌已經放出去了,但李讓依舊不能確定魚兒到底會不會上鉤。
畢竟,他和李道宗麾下的一千人儘是精銳。
對方短時間是否能夠召集足夠的人手,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召集了人手之後,是否有勇氣向著李讓手中早就張開的口袋鑽來,這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畢竟,刺殺和送死,是兩個概念。
子夜時分,李讓打了個嗬欠,結束胡思亂想,閉上眼睛,準備開始睡覺。
不管對方到底來不來送死,覺還是要睡的。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李讓忽然被一陣熱浪驚醒。
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才發現火光竟然透過了厚厚的羊皮大帳。
李讓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急忙披上外衣帶好兵刃朝外麵衝去。
隻是剛剛出門,便看見了李道宗正一臉淡然的指揮著麾下的將士滅火。
看見李讓出來,李道宗對他招了招手,淡然道:“小混球,帶著你的人手繞出大營去截後路,不得放跑任何一條漏網之魚,否則軍法從事。”
李讓一愣,看著營中的大火,問道:“嶽丈,這火?”
“放心吧,燒不起來。”
李道宗無所謂的罷罷手,淡然道:“還不快去。”
李道宗都這麼說了,李讓也隻能選擇相信他。
朝李道宗點頭示意一下,當即喚來陳一和王二,帶著麾下兩百親衛從後營之中早就預留出來的出口朝洮河下遊而去。
李道宗選擇在渭州城外紮營,這紮營的地點自然是有講究的。
營地除了東麵有灃河作為屏障之外,朝北麵走上幾百米就是渭河。
而西麵是渭州城,魚兒既然選擇放火燒毀營帳,自然不可能朝渭州城逃竄,畢竟渭州城裡的守軍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李道宗便早早在後營留了出口,為的便是截斷刺客的後路。
現在大營的火勢浩大,李道宗特意營造出了一片騷亂的感覺,倒是為李讓帶人悄悄摸摸離開大營創造了有利條件。
二百人貓著要離開大營,很快便在李讓的帶領下鑽進了南麵的林子之中。
“就地埋伏!”
李讓輕聲吩咐了一句,陳一和王二便帶著親衛們躲在了林子之中。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時刻。
李讓的任務很簡單,等李道宗麾下的人手將魚兒聚集起來,朝南麵進行驅趕的時候跳出去截殺就行。
說起來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甚至連行蹤都沒有保密的必要。
畢竟李讓是帶著兩百人離營,不是兩人,也不是二十人,對方隻要眼睛沒瞎,那就不可能看不到。
但李讓相信李道宗的判斷,既然李道宗說魚兒刺殺失敗會朝南麵逃竄,那他們就一定會朝南麵逃,哪怕他們已經打探到了李讓早就帶人埋伏在南麵的道路上。
至於李讓相信李道宗的理由,隻需名將二字便能解釋一切。
大唐能稱得上名將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後世再怎麼黑李道宗,也改變不了他是初唐名將的事實。
李讓剛剛躲進林子沒多久,大營方向便傳來了震天的慘叫聲。
陳一和王二對視一眼,不由得異口同聲道:“王爺這麼猛,咱們還有機會嗎?”
聽見二人的問題,李讓心中忍不住一陣膩歪。
這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呢?
隨手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裡,李讓靠在樹乾上,意興闌珊道:“等著唄,指不定會有那麼一兩條漏網之魚。”
隨口胡扯了兩句,李讓便沉寂下來。
既然李道宗說會有漏網之魚,那就一定會有漏網之魚,隻不過這數量上嘛,那就不是李讓能預測的了。
一群人約莫等了一炷香左右,大營那邊的喊殺聲便逐漸沉寂了下來。
陳一和王二麵麵相覷,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
“怎麼,沒留人給你們殺,心裡不是個滋味?”
李讓將嘴裡的狗尾巴草呸了出去,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陳一和王二。
他就奇了怪了,為什麼這世上還會有人因為沒殺人感到心情不好呢?
陳一撓撓頭,低聲道:“倒也不是,就是這心裡不得勁,咱們也是精銳啊,為啥咱們就隻能乾這種殺潰兵的勾當?”
李讓臉皮一抽,咕噥道:“殺才!”
二人的話音落下,樹林外便傳來幾聲驚慌的大吼。
“退、退、退......”
“走,速走!”
“這是圈套,快逃。”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驚慌聲,李讓的表情不由得古怪起來。
還真有漏網之魚!
老丈人算這麼準?
陳一和王二更是臉色一喜,先是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而後露出一個嗜血的微笑,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變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