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不信。
房玄齡隻用短短四個字，便道明了此事難以應對的原因。
如今，民間對於祥瑞降世的討論聲不絕於耳，相對應的，李世民這位皇帝陛下也因此被百姓譽為聖君。
也唯有在聖君治下，才會出現此等祥瑞。
可以說，這一波，李世民是最大的贏家。
若是這個時候朝廷跳出來說祥瑞是假的，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那麼李世民剛剛因為祥瑞降世積累起來的巨大聲望將會在頃刻之間崩塌。
所以，為何一眾足智多謀的大佬們會束手無策，結症便在於這裡。
帝王的聲望隆重，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不僅可以藉此收攏天下民心，還能順帶再打擊一波北方的世家門閥。
如果真要應對的話，就隻能放棄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巨大聲望。
屆時，百姓的反噬，世家的反擊，都一定會讓朝廷手忙腳亂。
而如果不應對的話，勢必就隻能捏著鼻子承認這是真的祥瑞，然後按照百姓和各地官員的要求，出城設立法壇供奉香火迎接龍王。
但李世民真要這麼乾的話，到時候一定會被狠狠的打臉。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迎接祥瑞當天，他開始跪拜龍王之後，李讓突然從龍王爺身上跳下來，一臉戲謔地問他“陛下何故行此大禮”的畫麵。
到時候，百姓倒是能瞞住了。
但他一定會在滿朝文武，甚至是老婆孩子以及已經退休的老爹麵前出個大醜。
進退兩難，這就是李世民要麵對的局麵。
他就像是被吹在風口浪尖之上的那隻豬，明明知道風從何來，但就是毫無辦法。
放棄聲望，他舍不得，接受李讓的羞辱，他的自尊心不允許。
總而言之，現在他突然很有一種將李讓殺掉，一了百了的衝動。
“砰~”
李世民心中惱怒至極，忍不住一拳砸在麵前的案幾之上。
巨大的聲響讓滿臉苦澀的一眾大佬們忍不住有些愕然。
長孫無忌囁喏了一下嘴唇，小聲問道：“陛下，要不然臣去見見李讓那小子？”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搖頭道：“沒用的，這是陽謀，事已至此，就算輔機你去見那小混球，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長孫無忌神色黯然，有心想要再說點什麼，但想想他們這麼多人，平日裡都是以算無遺策自稱。
現在卻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少年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們甚至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一時間也就失去了說話的欲望。
“小混球，看朕怎麼炮製你......”
李世民咬牙低聲咒罵了一句，旋即一臉蕭索地開口道：“罷了，擬旨吧，於六月二十四日清晨在南郊天壇設立法壇，迎接祥瑞，朕會攜皇後，太子，太上皇前往。”
幾位大佬麵麵相覷，而後齊聲歎氣。
身為尚書左仆射的房玄齡一臉黯然的垂首道：“臣這就去辦。”
......
......
朝廷的聖旨明發天下，各地官員們開心了，百姓們開心了，朝中大臣也開心了。
當然，最開心的還是要屬已經到達驪縣附近的李讓。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李讓再度仰天長笑，笑聲酣暢淋漓暢快至極。
隊伍裡其他人，看著站在渭河邊一處緩坡上狂笑的李讓，全都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