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露白道,“此地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去客棧吧。”
到了客棧,朱露白和範書生說話,主要也是問他為什麼不學那些科舉的書。
範書生低著頭,“學過,沒意思,不感興趣。”
朱露白,“……”
這頗有一種窮人視金錢如糞土的裝逼感。
這種話馬爸爸說出來才是真裝逼。
朱露白打哈哈,“你這個,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麼。”
範書生疑惑地看了朱露白一眼,“我沒吃過葡萄,不知道酸不酸。”
朱露白,“……”忘了,這是伊索寓言裡的。
朱露白也沒客氣,“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考上了舉人進士,你說這個話才有底氣,你哥哥嫂嫂也不會這樣對你。你不務正業了你知道嗎?”
範書生微微歎氣,“我肯定不是當官的料,上一科,我本來是要入場的,見到了一套新的工書,這種書可遇不可求,我就把錢拿去賣了那套書,一看看入了迷,誤了進場的時間門……”
貧家學子,也沒個書童小廝服侍,自己誤了那就自己擔著。
鄉試年一次,誤了就得再等年,範書生今年十七,他開蒙晚,對四書五經又不感興趣,隻一心鼓搗自己喜歡的。
父母不認識字,隻見兒子一心苦讀,又是童生秀才一氣嗬成的,於是就把期望全放在兒子身上。
隻是他們沒等到兒子功成名就,就接連病故了。
哥嫂可不會繼續縱著他,這才鬨了出來。
朱露白好奇,“若我不插手,你待如何?”
範書生低頭,“大概,我會被大哥趕出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餓死了。”
朱露白,“……”倒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
朱露白微微歎氣,“來,你說說你這幾年都在讀些什麼,也就是說你會些什麼。”
範書生抬起了頭,眼裡有光,“除了科舉,我對什麼都感興趣!”
朱露白做出傾聽的樣子,然後越聽她越愕然,範粟,他涉獵了數學,幾何學,天文學,物理學,土木工程,光學,力學,植物學等等。
最後朱露白忍不住打斷他的話,“你有什麼佐證?”
知道個把名詞不能算會和懂的,更彆論什麼精通了。
難道朱露白知道太陽係有幾顆行星就代表她懂天文學,這不是開玩笑麼。
範書生就撅著屁股翻自己的書。
朱露白開始重新去看這些看不懂的批注,聽範書生的解釋。
她好歹受過高等教育,雖然忘的差不多了,但理解力還在。
這範粟,他並不是浮於表麵的喜歡和感興趣,他是真個吃進去了!
但他還沒有人教,都是自己摸索的。
有些地方朱露白知道他搞錯了,忍不住糾正,範粟的眼睛越來越亮了,他那張普通的臉也變的無比生動。
兩人談了一個多時辰,還未停下,喬隊長急的抓耳撓腮,秋雲和冬雪長在了朱露白身邊,兩人腦袋一片空白,因為完全聽不懂朱露白和範書生的對話。
最後秋雲提醒朱露白要吃飯了。
朱露白這才停下,範書生卻意猶未儘,“東家……”他從未這麼暢快過,因為之前沒人能懂他學的是什麼,他有了成果也無人分享傾訴。
但今天,這個東家雖然跟不上他的深度,但她懂,她真的懂,能理解!
朱露白也覺得口乾舌燥,“行了吃飯吧,我知道你會什麼了,待吃了飯,我和你講一個新的計算方式。”
範粟,不出意外,他是個天才。
但他生錯了時代。
這個時代發揮不了他的才華。
他的腦子和這裡的人隔著維度。
吃了飯,兩人又紮在一起了,也是在下人圍繞下,隻喬隊長替自家將軍擔心頭上帽子的顏色。
要知道在朱露白眼裡,薑薄不過是個贅婿。
贅婿為什麼地位低?除了倒插門,將來後代不跟自己姓之外,賦稅徭役都會增多。
這麼說吧,如果打仗了要征丁,也是緊著贅婿征的。
整個社會上對贅婿這個群體都是歧視的,有些女方家也會對贅婿呼來喝去。
朱露白當然從來沒有對薑薄這樣過,還十分照顧他,可這個也攔不住她想要換男人吧?
那個範書生,看著就文文弱弱的,是不是夫人就好這一口?
男人八卦起來不比女人弱。
秋雲和冬雪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但現在朱露白就是和範書生說話,而且還是大大方方的,她們也不好做什麼呀。
朱露白教範書生的就是阿拉伯數字。
她自己記賬已經習慣了中文數字,也沒想過用阿拉伯數字。
但對範粟來說,阿拉伯數字對計算非常友好。
果然,範粟馬上發現了這個數字的好處,“數算起來變簡單了,隻記賬不行。”
朱露白點頭微笑,“就是為了計算才用這些的,來看你這個算法,可以用這個符號來代替,這個,可以用這個……”
範粟的眼睛又開始亮了。
兩人在客棧說了一天話,到了晚上,範粟居然想拉著朱露白看星星!
不要誤會,沒那麼浪漫,他就是想請教朱露白天文學知識,但這個真的是朱露白的盲區,她能辨認得出幾個有名的星座就很厲害了,比如北鬥七星。
而想看北鬥七星,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得看季節和地區。
秋雲和冬雪看範粟的目光中都帶了殺氣。
好在朱露白拒絕了,“不行了,今天我要早點睡,星星我也不懂,以後你想繼續弄這些就弄吧,我來考慮給你做些什麼合適。”
範粟可能會設計出一些武器,或是能改良工具和農具,隻要做到這幾種中的一種,他也不愁沒飯吃了。
其實範粟這種人才最好上交給國家,不是,是朝廷,但朱露白不知道現在的朝廷會不會看重他,若不看重,基本也是閒置,那就浪費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