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想過天下與他如何取舍,可當他見了趙雲時,才發現著並非是個選擇。
人的誌向可以變,人的信仰可以變,人的性格與樣貌都可以變,甚至為人處世的風格都可以隨之改變。那些事情都是留不下的,挽回不了的,又如何比得上自己身旁的真心人,知溫飽曉住行,樂他所樂憂他所憂。
郭嘉曾是不明白的,不明白為何呂布要貂蟬卻不要天下,不明白周幽王為何放火隻為美人一笑,不明白紂王與妲己,不明白陳阿嬌與武帝。可當他看著白曦,看著他的喜怒哀樂,忽然就明白了。
天下雖美,卻不及他笑容半分。隻因天下人不缺我一人,而於他,我是唯一。
人脆弱時總喜歡挺好聽的,郭嘉這話讓白曦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莫憂,無礙的。”抓著郭嘉的手,“不過是受了涼。”抓著郭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休息幾日就好了,相信我?”
白曦這副模樣,可不止像是受了風寒啊。久病成醫,身邊又有華佗張仲景這樣的杏林妙手,郭嘉的醫術雖然比不過華佗,卻也比一般的大夫好了太多。
可再多的理論,最終還是沒能抵住心上人的哀求,他褪去鞋襪爬上了床榻,將人摟在了懷中。雖然白曦因為高燒身體滾燙,可他卻覺得渾身發涼,從骨子裡透出了滲人的寒意,隻想著找個火爐靠著取暖。
而郭嘉摟著他的動作,無意成了他的稻草。
將被塞了塞,郭嘉靠在床頭將人抱在懷裡:“為何不讓嘉去找大夫?”因為不確定白曦是否睡著,郭嘉的聲音放的很輕。若是睡著了,他便陪著,若是沒睡,趁著這個機會摸清楚事情的因由,也好應對。
可沉靜很久都沒有答案,看著正在輕輕發抖的身體,郭嘉以為白曦睡著了。卻不想他這邊兒剛閉上眼睛,就等到了答案:“抓住了一個,跑了一個。”白曦以一種旁人的口氣把話說了出來,“跑的那個跳河了。”
好好地逃命就被人這麼說成了尋短,若不是情形不對,郭嘉真的會笑出來的。隻是放在白曦身上,隻有心疼。眼下是秋末,雖然南方可以說得上是秋高氣爽,可哪怕是江東的水,也已經開始冰涼,就這麼跳下去,還甩開了追兵,可見白曦在水裡呆了多久。
“睡吧。”不忍再問,郭嘉輕輕地拍著白曦的後背,哄他入睡。
白曦閉著眼睛將自己沉浸在了熟悉的書卷氣息中,腦子像是卡住的機械,空白之中偶爾會蹦出一兩個字:“鹿門,”白曦估計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呢,“嚴白虎和鹿門在一起,還有喬家。”
……
哈?
郭嘉低頭看著白曦等他下文,卻聽他呼吸逐漸平穩,真的睡了過去。
可拋下這麼大的一顆雷,郭嘉又哪裡睡得著。他摟著白曦慢慢的撫摸著他散落被外的長發,看著那烏黑的發絲在被子上散開,指尖如觸絲綢。
鹿門,嚴白虎,喬家。
三個點在他的腦子裡盤旋,卻無論如何也串聯不到一起去。嚴白虎是江東的人,他出身吳郡,在孫家還未歸江東時是當地一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