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許都所在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頭。並非對天子,而是對那個昔日他們跟隨大流,咒罵著‘賊子’的曹丞相。
許都之外風雲如何變幻,有多少人砸鍋賣鐵想要去那圈定出來的考點試一試,又有多少人在暗地裡加緊讀書,曹操不得而知。因為隨著時間逐漸前進,這條在暗地裡籌謀多年,明麵上卻是突然跳出的赦令,撼動了太多的利益。
何為舉孝廉,便是自下而上舉薦那些孝順親長,廉能正直的儒生。可這其中所能夠操縱的範圍太大了,哪個世家還沒有自己的擁護者或者追隨者呢,論起營造名聲,寒門又如何比得過百年世家。
家中隻要有一人為官,變回拖拽自己的家人,當關與官之間有了關係彼此走動,就形成了最初的世族。而世家,便是這些親人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彼此擁護,逐漸形成的利益團體,而蛋糕永遠隻有那麼大,又如何要外人插足。
隨著時間的流逝,寒門不得誌,高門皆官吏,變成了常態。而曹操廢除了孝廉以能力選官,無意觸及到了世家的利益。威逼利誘希望曹操撤銷這條指令的不計其數,到了後來見曹操心意已決,刺殺都已經像是家常便飯了。
曹操身邊的護衛也在這條新令頒布之後,加多了一倍。白曦也被郭嘉暫時借給了曹操,隻是因為郭嘉最信任的便是白曦,眼下他畢生所望即將得以實現,若是曹操出了問題就此功虧一簣,他奔波半生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郭嘉第一次對白曦下了死命令,要他在那些四麵八方接湧而至的刺客中,護住曹操。
白曦也知道這件事對郭嘉有多麼的重要,科舉是能夠改天換地的大事,白曦自小跟在郭嘉身邊,也曾見過他滿懷期待的看著袁紹對他謙虛討教,衝動之下為他規劃好的大片藍圖,在那些世家子‘寒門見識短’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之下,分泵離散。
寒門又如何,世族的祖宗百年之前,不也曾是寒門子麼。
袁紹之重虛名,袁術目光短淺,公孫瓚好蠻力,劉表好宗親……
郭嘉走遍了那麼多的地方,大江南北諸侯皆閱,幾儘心灰時,遇見了曹操。他或許出身受人嘲笑,或許個子矮小舉止狂放,可他對學子的尊重發自內心,對臣下的諫言即便不聽也能一笑了之。
這麼好的主公,他想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麼好的主公,他希望那些如他當年一般有才卻不得誌的青年與子相遇。這麼好的主公,理應有無數能人異士相簇擁。這麼好的主公,他郭奉孝願肝腦塗地,以成他大業。
這一場撼動了世族根基的變O革,自然會造成世族不要命的反撲。可如果熬過了世家的反撲,隻要將他們拖到第一場考試結束,以後這天下,便是曹操說了算。百年內曹操再也不用擔憂人才,也不必憂心人心所向為何。
這天下,會就此一步一步,變為曹氏的天下。
曹操有野心也有手段,自然不會看不到這場變革之後的好處。直至開春,他豆漿白曦帶在了身邊,甚至將自己的孩子們也困在了院子之中,無論是衣食住行都格外的小心,唯恐被被人鑽了空子。
也正是這樣,才讓曹操意識到了他心腹謀士所看上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在這之前曹操隻是對白曦的功夫有一個大致的認識,知道白曦出身於暗衛,當年衣帶詔之事他與王越交手,讓曹操知道他劍術可能是當世第一,也僅此而已。
可這些日子接觸下來,才發覺這人在衣食住行上也頗為精通,隻是精通的不是如何享受,而是如何防毒。食物中有毒他能驗出來,衣服不乾淨他能察覺,周圍有伏兵能夠預知,甚至食物相克都能說上個一二。
雖然更多的時候是沉默的如影般跟隨,可曹操也逐漸體會到了為何當年在他問起郭嘉究竟看上了那小跟班什麼時,對方回答的所有二字。
隻要叫他便會出現在你麵前,隻要問他就能夠得到答案,不知道的事情從不會胡說,知道的事情從不會隱瞞,當世人在你麵前皆為看不透的黑色幕布,卻有一人在你麵前純粹如手中湖水,你如何不愛。
冬日尚未過去,科舉便以拉開了序幕,這一場考試為期隻有一天,許昌的考場在校場的空地之上以便監督。而他地傳送題目帶回考卷的,解釋校事府的高手與曹操身邊的得力親信,以求中途不被他人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