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地方,一車人除了他媽媽開車,幾乎都睡了過去。
北方多山,村裡人的房屋都建在山腰上,每家隔得不遠。
但隻要有車的聲音,老人小孩都會跑出來看,看看是誰家的車馬。
林潮中間吐了一次,拿塑料袋接了。下車後把垃圾扔了喝了口水,才有點活過來的感覺。
林潮媽媽上麵還有一個姐姐,聽說是乾建材的老板,到的比他們早一天。
她出來迎接時笑意滿滿,本來要跟兩個妹妹寒暄一番,轉眼就看到臉色煞白的林潮,驚道:“呀這孩子怎麼了?”。
爸爸在私底下叫她笑麵虎,母親叫她鳳凰,林潮都知道。
隻因他這位大娘長袖善舞,但十句話有九句都落不到實處,非利不起早。
“哦這個,暈車而已,不妨事……”林潮聽到母親說。
“那怎麼不買暈車藥啊,挺方便的”
“暈車藥多貴啊,一片就要好幾……”爸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母親打斷了:“小孩子不能太嬌慣,多坐坐車就好了!先進去吧!”
母親的大姐,他要喊大娘。
喊過人後,女人寬厚的手掌揉了一下他的頭,高興的應了一聲。
大娘的長相和母親很像,但是更矮一些,胖一些,皮帶勒著褲腰說不出的富態。
“進去吧,你奶奶腿腳不好,在裡麵等大家”她推了他一把。
林潮點頭,走了一截在大門口停下,等母親和爸爸過來。
奶奶家還住著窯洞,往外擴了一圈圈了個院子出來,用泥和石子圍牆,然後用條木釘了個大門出來,每兩個個木板中間都留了空隙,屬於防人不防狗的大門,這麼就是完整的院子。
林潮晚上不敢出來,因為大門上麵有一個很大的灰紋蜘蛛,隻在晚上出來,白天隻能看到。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一眼頭頂,看到它不在的時候鬆了口氣,但還是悄悄往外挪了一步。
大人們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好一會兒都沒完,林潮無聊到拿腳在土地上畫圈圈,空氣裡都是土腥味。
就在他百無聊賴之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女孩的高喝:“都讓讓!豬來了!”
這一聲高喊,內容實在是清奇,讓沒在現實裡見過活豬跑的林潮一下就抬起了頭。
隻見鄉間土路上,塵土飛揚,罪魁禍首正是一頭渾身粉白足足兩米長的豬。
它撒開蹄子狂奔,嘴裡發出雄壯的嚎叫,一路向他們的方向奔來,兩隻大耳朵甩到飛起像是振翅的大象。
林潮第一次知道,豬可以長這麼長,這麼大,跑這麼快!
旁邊響起了大人們的驚呼,可豬速度太快了,沒有工具誰也不敢去生攔一頭發瘋的豬,二娘夫差點被撞到,尖叫一聲被二娘提著往旁邊拽。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林潮跟他們離了好幾步,林爸林母後撤到一個土堆上才想起來林潮,急忙喊他。
林母急忙撿起來一塊石頭就往豬的方向扔。
她準頭不錯,豬腿被砸到趔趄了一下。
這時,‘飛豬’後麵塵土裡麵印出個高挑的人影來,隻見她一個健步飛上豬背,伸手就抓到了‘飛豬’的‘翅膀’。
本來她跳上來豬減速了,可壞在這一抓上,像是摩托擰了油門——豬瘋了。
在少女騎豬而來時,林潮的腦子裡,不合時宜的蹦出一句同桌經常說的台詞來:
你若折我翅膀,我必毀你天堂。
可現在不是亂想的時候……
看著越來越近的豬與少女,他急切的想動一下,可腿早就軟了,林潮本來就白的臉幾乎沒有了血色,隻感覺渾身顫抖,在最後一瞬閉上了眼。
他能感覺到起浪撲麵而來,蕩起了他額前的發,光潔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等了幾秒都沒有痛感傳來,他咬了下嘴唇,慢慢睜開眼,跟地上的人對上視線。
她的眼神很犀利,五官俊秀,鼻梁高挺,側麵看時下頜線流暢鋒利,脖子和小臂因為用力青筋暴起,以非常瀟灑帥氣的擒拿技術——鎖住了豬的脖子和腰,讓它側躺在地。
看起來格外滑稽,但這時沒人想笑。
她救了林潮一命。
林潮這才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抱緊雙腿,將頭埋了進去,身子難以控製的顫抖。
地上的少女愣了一下,仰頭看向後麵的大人們:“幫忙啊老鄉!”
大人們喊人拿東西,過了好幾分鐘才把豬拉回去。
大門的土巷子很窄,隻放了一個林潮,一個抓豬少女和一頭豬,就已經塞不下任何人東西了。
林爸隻能站在豬旁,著急地問林潮:“星星?星星?沒事吧?”
林潮聽後,隻是輕輕搖頭。
一路的身體不適,又遇到剛剛的驚嚇,林潮心底的委屈如同潮水湧上心頭,鼻子也酸酸的。
養豬的村民就住在隔壁,叫李老三,喂了豬籠子忘了鎖,豬偷跑出來,恰好被路過的少女看見,才有了這一幕。
李老三再三道歉,並說一定要請大家吃一頓,後怕極了。
林潮跟在大人身後,不發一言,他知道,自己的反應較正常人會遲鈍一點,回去肯定又少不了一頓罵。
這時,突然就聽少女話頭一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