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之後,貝語純和盛軻、和鐘聿線上線下都沒說話,也趕上期末考,大家都在忙總複習。放假前,貝語純去理工大還書,避開鐘聿,托敖菲轉交。
回夏京的飛機上,她與盛軻狹路相逢。
上個月,盛軻問過她機票的事,她說學院的期末考安排還沒發布,她約好和同學一起走。現在,她孤零零地站在客艙,謊言不攻而破,麵上掛不住,彆臉轉走視線,低頭去尋座位。
盛軻換到她身邊:“你寒假就在夏京待著嗎?”
“不然呢?”貝語純不解,春節假除了在夏京走親戚還彆的選擇嗎?
“我和同學要去南美采風,要不要一起?”
“算了。我不愛折騰。而且……我媽大概不讓……”
“不是我倆單獨,還有五六個同學,你也認識的,有男生有女生。”
“我知道。不是這個問題……”貝語純捧著臉,陷入沉思,麵對盛軻,有些事可以安心地坦誠相告,“媽媽一個人照顧我很辛苦的,我不是因為怕她才聽話,是心疼她所以聽話。”
“是這樣……我還以為……”見她腦袋偏向彆處,盛軻捏了捏褲子,抿唇沉默。梁薇管得非常嚴,有一陣母女關係甚至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盛軻以為她的聽話都是不得已,想帶她出去透透氣。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貝語純。
“學畫的費用高昂,爸爸不在了,媽媽工作日要上課,周末還會去電視台接編曲和演出的工作。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享受生活。”
越長大越能體會母親的辛苦,尤其是這學期貝語純在同學的介紹下接了個兼職,教初中生素描。
對方不開竅,她想了很多辦法,上三次課就告訴家長她無能為力辭職不乾了,而梁薇的工作每天都要為教學煩心,有努力但沒天賦的學生,也有在課堂上吵鬨的學生……好不容易有個周末,還得去電視台做兼職。
如果有時光機,她要穿回每個和梁薇吵架的瞬間,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三個小時的飛行旅程,貝語純拿出平板練習板繪,盛軻仰頭靠在椅背閉眼小憩,眼珠盯著眼皮滾動,明顯是在想事,但他不說,貝語純就當做沒瞧見了。
抵達夏京,盛軻問:“一起打車回去?”
貝語純說:“媽媽會來接我,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盛軻婉拒:“那我自己走。”
走出托運大廳,梁薇就站在第一排。
“媽!”
“純純。”
盛軻頷首:“梁阿姨好。”
梁薇禮貌笑笑:“你爸媽會來接嗎?”
“會的。”
“那我們先走了。”
貝語純把行李箱放上後備箱,回身揮手:“盛軻,拜拜~”
盛軻扯出個微笑,站在道邊揮手回應。
的士拐彎,消失在視野,盛軻背脊微折,倚在牆邊,仰著頭想事。
大學新生體檢,他的體檢報告仍有存疑項。他的心臟結構好像天生和常人不一樣,醫生說沒事,是正常的生理性雜音,聽聞他有心臟病家族史又陷入沉默。
檢查做了一堆,得到的結果模棱兩可。
這種鈍刀子磨肉的感覺最痛,他什麼都不敢說,也沒法做。
樊宇問他為什麼上大學還不和貝語純表白?
他能嗎?他有這個資格嗎?他要怎麼說?
告訴她,他有心臟遺傳病的可能,可能會在某個時刻突然離開,留下她一個人麵對這個世界嗎?還是要她等等自己,等到舅舅那個年紀還沒病發是不是就安全了?
兜裡手機震動,家庭群裡的人聊著各自的事,父親忙於工作,母親在忙論文,唯有哥哥問了一句他什麼時候回夏京,需不需要接。
多可笑的一句話。
京美的期末安排表就在群裡,手指滑動兩下就能看到。
航站樓站滿接人的家屬,這麼多人裡沒有一個專程為他而來,在那站了許久,隻不過添了兩張住宿廣告。
轉為藝術生,他才發現自己如此敏感、憂鬱,想要被重視,被關注。
貝語純下飛機,看到梁薇就興奮得不行。
誰不想有盞燈永遠為自己亮著。
可他給不了她這樣的承諾。
—
盛軻和同學出遊,盛豪和鐘姝瑤帶著禮物去生意夥伴家拜訪,隻剩鐘聿一個人在家過春節。
貝語純提年貨上門:“哥哥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