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個露天音樂吧,放著周傑倫的《我要夏天》。
歡快的歌很上頭,貝語純跟著哼唱:“我要夏天……衝衝衝衝衝……衝向海邊……GoGoGoGoGo……彆說再見我已經開始想念……”
夏天還沒過去,貝語純已經開始懷念這個夏天。出發前,她覺得都是海邊城市沒什麼可玩的,來了才發現,海邊也各有各的不一樣,更重要的是和誰一起。
這是她第一次脫離父母的獨自出遊。
也是第一次和兄弟倆一起出來玩。
在夕陽完全消失之前,她倏地坐正,一邊一個地挽著兩個人胳膊,仰頭朝天空喊:“我好愛這個夏天啊!好喜歡你們呀!要是可以不結束就好了!”
兄弟倆皆是一驚,側過臉,麵麵相覷。
最後一縷夕陽照在貝語純身上,她周身仿佛圍繞聖潔的光芒,微醺的臉頰泛紅發熱,咧著嘴,笑盈盈的,笑容嬌憨,眼睛透亮乾淨,純得不行。
兄弟倆卻各有想法。
被她這麼一看,皆羞愧地紅了臉。
他們轉過臉,看向夕陽,同樣在心底許願——
‘如果時間留不住,那就許願三人之間真摯的情感能停留在這刻。’
—
新學期開學,攝影係第一個主題活動是‘夏日回憶’,要求學生提交一張照片參加評選,被選中的照片會印刷成板放在學院門口展出。
關於夏天的回憶有很多,盛軻挑了好多,全和貝語純有關。初二初夏,她去省會參加繪畫比賽,拿了一等獎,穿著白裙上台領獎。高中畢業,她穿著藍校服趴在敖菲身側哭得稀裡嘩啦。大一軍訓,她身著迷彩,全身緊繃地站在陽光下汗流浹背。以及這個夏天,三人第一次去旅行。
三亞的照片多,最好挑。
在三人合影和雙人合影中糾結一陣,盛軻選了雙人合影,他到底是沒鐘聿那種‘格局’,喜歡的東西可以和哥哥分享,喜歡的姑娘不可以。
他踩著最後期限交照片。
等主題賽評選結果出來,他卻傻眼了。
他的名字作品赫然在列,但不是他提交的那張。
他怒氣衝衝地找到班長詢問是怎麼回事?
班長一臉無辜,打開電腦,文件夾裡顯示的就是現在這張照片。
在旁邊辦公的學委開口:“我換的。怎麼了?要不是我換照片,這次你拿不到名次的。換成咱們去支教的照片多好,多有意義。學院是看著這個立意上才給你上板的。”
“什麼狗屁立意。那根本不是我的夏日回憶。”
“你嘴巴放乾淨點。我是為你好。這個活動加綜測的。”
“滾啊!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換我的作品?”
盛軻怒氣衝衝地下樓,一腳踢翻學院門口的展示板。
宣傳部的同學上樓把這事告訴兩人。
學委覺得這人真是不知好歹,也跟他擰上:“那就再換一塊。”
“那他要是再踹呢?”
“那就再換!”
同學瞧班長。
班長點頭,示意她按學委的意思去辦。
下午,貝語純來設計學院上選修課,門口圍了一群人,她好奇地擠過去,踮腳往裡瞧。宣傳部的同學正在替換宣傳板,上麵是攝影係的主題活動展品。
新板立起來。
貝語純當即震住,呆傻地站在原地。
板上貼著盛軻的作品。
活動主題:這麼多夏日裡,哪個瞬間最令你難忘?是誰和你一起度過的?讓你想反複回味?
作品名:《支教青春》
攝影人:盛軻
今年五月,設計學院有個支教活動,是去附近城市的民族小學教學生美術和電腦。盛軻報名去了,時不時會傳照片給貝語純。
圖上的照片就是那時拍的。
去的學生很多,但照片上隻有兩個人,盛軻和一個穿白T背心裙的女生,她在公共課見過那個女生,是他們班的學習委員,安靜文藝,說話總是含著笑。
照片上,學生圍坐成一圈,女生坐在中間畫畫,盛軻站在旁邊看,手指著畫板,似乎是在講解她的畫。
兩人看上去恬靜和諧。
圍觀的同學也在說兩人好般配。
三亞遊的歡樂仍縈繞在心尖,現實的刀卻刺穿她的心,再慢慢擰,慢慢攪,攪起所有難過、煩躁與不甘。
選修課上,貝語純一句沒聽進去,拿著碳素筆在筆記本上畫畫。
腦袋空白,畫不出東西,隻是無意義地塗黑。
或許畫的是一種心情吧。
黑色的,空洞的,像無儘的深淵,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