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案上堆滿了奏章,穿著龍袍的女人靜靜坐著,低著頭仔細批閱著,眉頭微皺,似乎還在喃喃自語。
周元走了過去,往身後看了一眼,發現已經沒有人了。
於是他壓著聲音道:“你怎麼回事?不是病好了麼,還這麼操勞。”
官妙善沒有抬頭,而是沒好氣地回應道:“偏偏有這麼多事,我有什麼辦法?現在那些老東西做事太古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生怕出什麼亂子,讓他們來處理這些奏折,怕是什麼事都辦不成。”
她似乎有滿心的怨言,恨不得一口氣全部說出來:“而某些人,忙著幫彆人複國,忙著和敵國公主談情說愛,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家女人,害我天天坐在這裡,忙得要死要活。”
周元聽得頭皮發麻,連忙道:“隨著改革的深入,開海規模的擴大,事情會越來越多,你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需要儘快完成朝廷上下官員的更新換代,打造全新時代的體係出來才行。”
官妙善依舊沒有抬頭,而是哼道:“說得好啊三寸勤王周指揮,你嘴巴那麼厲害,彆光是使在饒舌領域行嗎?天天講大道理,你倒是幫我乾啊!”
周元被說得沒脾氣,連忙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我這不是深夜都放心不下,跑來看你麼…”
官妙善道:“是嗎?那這是怎麼回事?”
她終於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笑意,指了指手上的奏折,說道:“內閣次輔鄧博尺老大人,說白天五城兵馬司集體曠工,京營十二團營幾個都督也進了城,聚眾飲酒,醉得不可開交…人家要彈劾你這個兵馬大元帥呢!”
這老登!真真是不知好歹!又來招惹老子!
周元怒道:“你不是說回神京找他麻煩嗎,他怎麼還在蹦躂!”
官妙善笑道:“他雖然令人討厭,但他是真能辦事啊,比你這個不回家的男人有用多了。”
周元苦笑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錯了,你不就是怪我回來晚了一點嘛。”
官妙善拿起奏折朝他砸去,大聲道:“我給你的信,最遲正月底就能送到,但你五月才回來,你真是一點都不想我,一點都不念著我,一點都不心疼我,一點都不為我著想!”
“回到神京見不到蒹葭她們,也不來看我,就像我不是你的人一樣!”
“寧願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喝大酒還把自己喝醉,還被人家鄧博尺告狀,呸,臭男人,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了。”
“今天你要不把我哄開心了,咱們都不睡覺,就坐在這裡看折子!”
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周元也不敢有任何脾氣,連忙湊了過去,賠著笑臉:“大師姐息怒,千萬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
官妙善哼道:“噢?關心我身體來啦?你就知道你聖母姐姐需要幫忙,就知道你的小黛嬋需要安慰,此刻倒是想起你大師姐勞累著了?”
“假情假意的關心,我不需要,換一套說辭。”
完了,看來大師姐是真的生氣了,而且她太聰明,絕不是像蒹葭凝月那般好哄的,老子一句話過去,她懟了一堆回來,幾乎讓人招架不住。
周元汗流浹背,深深吸了口氣,拿出了項間的玉佩,鄭重道:“大師姐,其實…”
“閉嘴!”
官妙善掀眉道:“又把我的玉佩拿出來煽情,想騙我上當,門兒都沒有,趕緊給我收起來,否則我今晚就給你狠狠上強度。”
想起紫微宮的大供奉,周元就是一陣頭皮發麻。
他終於服軟了,作揖道:“大師姐我錯了,我不敢還嘴了,你要殺要剮我都認了,你不生氣了就行。”
官妙善看了他一眼,道:“這態度還差不多,至少不找借口了。”
說完話,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向周元的目光也變得戲謔起來。
周元則是慢慢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這…這龍袍…”
這哪裡是什麼龍袍,都開叉到大腿根了,裡麵似乎是黑色的舶來品,那不是曲大小姐正在推廣的絲襪嗎…
周元猛吞口水,急忙道:“大師姐,夜了,我們……”
官妙善直接打斷道:“是啊,這麼晚了我還在操勞,你總該幫幫我對不對?”
“現在,你來批閱奏折,不把這些奏折認真評完,就不許休息。”
“我就站在你身邊,好好監督你。”
周元急得跺腳:“你穿成這個樣子,還要我怎麼靜心批閱奏折?”
官妙善道:“我每天想你到發瘋,卻每天都批閱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