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叛國了！”</p> </p>“皇太極投降了！”</p> </p>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迅速蔓延了整個沈州，街頭巷尾到處都有人在呼喊，在怒吼。</p> </p>“他打開了防線缺口，把敵軍放進來了！”</p> </p>“沙皇國的兵明天就到了！”</p> </p>這種話本就不該有人信的，但這個時代的百姓信息實在太閉塞了，隻要有人引導，流言也會變成事實。</p> </p>數以千計的人在城中奔襲，呼喊著這樣的事實，千傳萬，萬傳十萬，宛如狂風一般席卷進每一個人的腦中，就算是有部分人不信，也翻不起風浪了。</p> </p>“這是早就打好的基礎。”</p> </p>完顏黛嬋看著混亂的皇宮，輕輕歎道：“在此前的一年多時間裡，皇太極對內屠殺宗室皇親、功勳大臣，對外故意戰敗，獲得專權的同時，也強行把自已的名聲搞臭了，才有了這一次叛國的輿論基礎。”</p> </p>“盛燁很聰明，他知道百姓是愚昧的，但貴族卻未必。他聯合了許多貴族，攤了牌要送我上位，所以才有成百上千的人配合，把流言傳播成事實。”</p> </p>“或許…這一切皇太極早已想好了…他知道我們能成功…”</p> </p>說到這裡，完顏黛嬋突然趴了下來，鼻血順著嘴角和下巴迅速滴落。</p> </p>彩霓連忙扶著她，一時間心痛無比：“師父，你要保重身體啊，你心裡壓得東西太多了。”</p> </p>完顏黛嬋把臉上的血擦乾淨，抬起頭來，咬牙道：“是的，我要保重身體，我都倒下了，女真的百姓就不知道該相信誰了。”</p> </p>她猛然把背脊挺直，大聲道：“走！出宮！為百姓建立一個依靠！”</p> </p>她的背後都是最忠於她的戰士，都是各大功勳貴族的家臣府兵，皇太極做凶手的時候，完顏黛嬋在做好人。</p> </p>所以她手底下已經有很多很多忠誠的戰士。</p> </p>“皇太極屠殺同胞！屢戰屢敗！乃是暴君、昏君！”</p> </p>“如今他又貪生怕死，叛國賣族，可謂罪該萬死！”</p> </p>“我完顏黛嬋，身為大清的長公主，為什麼女真薩滿教的大祭司，必須站出來領導族人，戰勝強敵。”</p> </p>她怒吼著，把所有該說的話都喊了出來。</p> </p>陽光炙熱，長風胡嘯，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出來，用儘了力氣朝前而去。</p> </p>侍衛們早已為她準備好了馬車，沒有車蓋、車壁的馬車。</p> </p>她站了上去，高高舉起了女真的圖騰旗幟，出了皇宮，來到了大街上。</p> </p>百姓慌亂奔逃，拖家帶口，裝著家當，想要逃離這座即將天崩的城池。</p> </p>完全亂了，比城池更先崩塌的是人心。</p> </p>“皇太極屠殺同胞！叛國賣族！”</p> </p>“但女真還沒有敗！你們還有我！還有數不儘的戰士！”</p> </p>完顏黛嬋站在高高的馬車上，在數百侍衛的護送下，路過每一條街道。</p> </p>她振臂高呼，說著激勵人心的話語。</p> </p>“女真的男兒們！拿出你們的英勇氣概來！保衛我們的土地！保護我們的族人！”</p> </p>“無論你是什麼身份，無論你是什麼地位，族難當頭，隨我完顏黛嬋一起，永不投降，永不為奴！”</p> </p>聲音在內力的加持下，在各大街道滾滾回蕩。</p> </p>當然不止她在怒吼，她身旁的數百侍衛也在怒吼，盛燁帶領的貴族們，貴族的府兵家丁們，全部都衝上了街頭，跟隨著完顏黛嬋的腳步，不停怒吼著。</p> </p>於是，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加入隊伍，聲音震徹了整個城池。</p> </p>迷茫和慌亂的百姓，像是找到了僅有的依靠，自覺地靠了過來。</p> </p>“是長公主！”</p> </p>“大祭司啊！全靠您了！”</p> </p>“皇太極屠殺宗室皇親和八旗功勳的時候，全靠您站出來啊，不然早就死絕了。”</p> </p>“長公主，帶我們贏吧，帶我們活下來吧！”</p> </p>人群中不斷有人高呼，那當然是盛燁提前安排的托兒，但此刻沒有人分得清了。</p> </p>他們隻知道情緒需要宣泄，飄蕩的靈魂需要儘快找個東西靠著，才有最基本的安全感。</p> </p>於是這一場浩浩蕩蕩的遊行，在最大程度上，給完顏黛嬋建立了權柄。</p> </p>她已經是實際意義上的女真族長了。</p> </p>“我會調集所有的戰士！拿起所有的武器！爬上城樓！誓死守護百姓！”</p> </p>完顏黛嬋看著下方無數的人，大聲道：“所有的女真男兒，你們也要拿起武器走上城樓，浴血奮戰，把來犯之敵打回去！”</p> </p>“女真的女人們！你們負責燒飯送水！保護後勤！”</p> </p>“隻要我們女真團結一心！隻要我們眾誌成城！就沒有人可以打敗我們！”</p> </p>她的每一句話都有人重複，都能傳到這座城的每一處。</p> </p>一座城池、一個民族嶄新的秩序，正在被建立。</p> </p>隻是總有不同的聲音傳出。</p> </p>“這座城，除了你們女真人！還有我們漢人！”</p> </p>這嗓門兒很大，壓住了就幾乎所有人的聲音。</p> </p>那人穿著普通的衣服，站在街道一側的房頂上，看著下方眾人。</p> </p>一時間，天地似乎都安靜了。</p> </p>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明白，為什麼他的聲音足以壓住大家的聲音。</p> </p>隻有遠處的曲靈輕笑道：“乾得漂亮啊鬆山子道長，你內功愈發深厚了，趕緊繼續說。”</p> </p>鬆山子看著無數人，運足內力大吼道：“事實上，沈州城裡的漢人，比女真人要多很多。”</p> </p>“守護這座城，守護我們的家園，不單單是你們女真的事，也是我們漢人應該做的事。”</p> </p>直到此刻，女真人才反應過來，一時間議論紛紛。</p> </p>鬆山子大聲道：“長公主！我們漢人也支持你！也願意跟隨你戰鬥！”</p> </p>“隻要…隻要女真人信任我們！敢把後背交給我們！我們就敢拿命去拚！”</p> </p>長期以來，沈州是滿漢不合的，漢人看低的。</p> </p>所以此時此刻，天地寂靜的時刻，完顏黛嬋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在外敵麵前，隻要能站出來抗敵的，隻要是不畏犧牲的英雄，那都是同胞，都是一家人！”</p> </p>“女真也罷，漢人也罷，正應該並肩作戰，把白皮異族打回去！”</p> </p>“我完顏黛嬋在這裡承諾，隻要漢人參加戰鬥，從今以後，女真與漢，就是親如一家的血肉同胞！”</p> </p>民族融合的根基，在這裡不斷被夯實。</p> </p>盛燁帶著無數的貴族呐喊了起來，重複著完顏黛嬋的話。</p> </p>這些話在特殊曆史環境的加持下，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p> </p>他們互相支援著武器，互相結成一個個隊伍，開始了有序的分配。</p> </p>這種分配必然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做的。</p> </p>曲靈提前了一個多月來這裡，可不隻是運走糧食這麼簡單，她做了很多事。</p> </p>“接下來，就需要用事實去徹底夯實民族融合的根基了，我們儘力了。”</p> </p>她看著這座城，微微一歎，騎馬離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