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昂大人整個人都是飄的。
他舒舒服服躺在馬車上,把簾子撩開,曬著中午溫暖的陽光,雙眼微眯,滿臉的享受。
“活著,活著是為了什麼?”
“辛辛苦苦打拚,為了一家老小?為了三餐一宿?”
“唉,今天才知道什麼叫生活啊,這暴富賭坊還真是人間天國,金錢、美人、奢華的房間,樣樣不缺啊!”
“就連浴桶裡的熱水,都溫度適中,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說到這裡,他搓了搓手,壓著聲音道“你可不知道昨晚那個姑娘,模樣好,身段好,關鍵技術也好,那張小嘴兒簡直彆提了。”
周元聞言,大笑出聲,也開始講起了昨晚自己房裡的姑娘。
被馬車一路送了出來,踏上大地的那一刻,周元才有一種和大地連成一片的感覺。
陽光照在身上,他回頭目視著馬車遠去,麵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繼而湧出的是滿臉的殺意。
王昂大人也突然不笑了,而是沉聲道“周老弟,暴富賭坊絕對參與了大量的人口拐賣,昨晚服務我的那個姑娘,非但識字,而且能背詩詞,出身絕對不窮,不可能淪落到這一步。”
“她是北方口音,骨架也不如南方姑娘小,無論怎麼掩蓋,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周元點頭道“所以呢?我們能做什麼?”
王昂大人沉默了。
他最終咬了咬牙,道“周老弟,你初入官場,經驗尚淺,或許還無法摸透其中的規則。”
“我說的直白點,暴富賭坊的事必然不止我們兩個知道,但這些年來又有誰查出個所以然來了?”
“是查不清楚嗎?彆扯淡了,真要查的話,以錦衣衛的手段,絕對能把暴富賭坊查個底兒朝天。”
“關鍵是誰都看得出,暴富賭坊這麼大的規模,背後一定有大人物支持,哪個當官的願意去和大人物死拚?混口飯吃而已,沒必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周元點頭道“你說的不錯。”
王昂大人歎了口氣,道“可我們畢竟是錦衣衛啊,食君祿,為君分憂,此吾等天職也!”
“半個月前來臨安府的時候,我購置了一套房產,準備把妻兒老母接過來贍養,或許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我要讓她們回去了,臨安府或許要出事,但我想我應該做點什麼的。”
說到這裡,他苦笑道“彆怪老哥我話多,說實話,我一夜沒睡著,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也不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但我還是決定要查這件事,或許你會認為我不理智,不像是個三十七歲的老滑頭。”
“但周老弟,我有兩個女兒啊!我沒有辦法不感同身受。”
周元拍了拍王昂大人的肩膀,笑道“大中午的,也餓了,老王,去喝點?”
在此之前,周元稱呼王昂為大人,但他現在叫他老王。
少了敬意,卻多了親近。
到了鴻賓樓,兩人點了幾個小菜,一壺好酒,便吃了起來。
一邊吃著,周元一邊說道“當今聖君繼位九年,勵精圖治,卻難挽國家之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