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都是進士及第,都是大家閨秀,要論出身,那自然是最好的。
即使是一些寒門子弟,讀得起書,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所以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雪這個東西往往很美好,潔白無瑕,美輪美奐,足以讓天地銀裝素裹,彆有一番風味。
而周元的詩告訴他們,對於真正窮苦的人來說,雪是寒冷的象征,是生活的坎坷,是難以忍受的痛苦。
你們這些貴族在家裡烤著炭火,看著漫天雪花的時候,有人正徒步跋涉,結束一天疲倦的勞作,凍得瑟瑟發抖,艱難回到家中。
風雪夜歸人,多麼美的句子,但結合背景,就給人一種難言的苦痛。
“夫君…”
趙蒹葭抱緊了周元的手臂,聲音有些哽咽。
她本是有些生氣的,有些吃醋的,有些不忿於其他人的侮辱的。
但聽到這句詩,卻想起夫君嫁進趙家之前的生活,破落的瓦房,孤苦伶仃一人…或許也是風雪夜歸人吧。
夫君這首詩,在寫清汙工,也在寫他自己。
想到這裡,趙蒹葭就是一陣心疼,輕輕道“夫君,都過去了。”
四周諸多士子有些沉默,他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首好詩,而且是不可多得的好詩。
但他們卻不想低頭,否則這一屆考生豈不是成了笑話。
周元看向眾人,淡淡道“我本不願作詩,原因很簡單,誌不在此。”
“如果可以選擇,我或許真的會去掏糞,和清汙工一起忙碌一天,給予他們振奮的力量。”
“在雲州之時,我也的確說過詩詞乃小道,而什麼才是大道,其實我早已給過解釋。”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或許你們不會明白這些詩,但有人會明白。”
他說完話,拉著趙蒹葭和彩霓,輕聲道“走吧,且讓他們作詩去,我們去六大巷逛一逛,好久沒去了。”
彩霓點頭道“妾身還沒去過呢,好想去看看。”
趙蒹葭笑了笑,道“我與彩霓姐姐久未相見,正該去逛一逛街,聊一聊天。”
三人轉身,正想要走,卻聽一人突然高聲道“請問周大人可是雲州周元,元易真人!”
周元回頭,愣住了,搞了半天你們壓根不知道我是誰啊!
而聽聞此話,官采曦頓時變了顏色,驚聲道“什麼!此周元是彼周元!”
其他士子也是瞪大了眼,紛紛驚呼出聲。
四周百餘人,全部都圍了過來。
“周大人原來是周元!”
“老天爺,我本以為隻是巧合,不過都姓周,都是雲州人罷了。”
“沒想到啊,元易真人竟然做官了,而且是武官。”
到處都是驚呼聲,沁水公主倒是疑惑了,什麼神京周元、雲州周元的,元易真人又是什麼鬼…
對此,這個脾氣暴躁的郡主自然是不知。
“元易真人,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若早知周大人是元易真人,我等還比什麼詩詞,普天之下,又有誰人能與元易真人比詩詞。”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元易真人這句詩,讓我大受震撼。”
一個四十多歲的進士大聲道“要我說,元易真人最好的還是那一句‘有三秋桂子,十裡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這一首《望海潮》,開天地之經緯,讓我忍不住下江南啊!”
又有一個五十歲的進士站了出來,激動道“還有還有,你們忘記那一首《蝶戀花》了嗎?是元易真人送給好友花魁的!”
“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一個女子接著說道“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無數閨閣女子眼中閃著明亮的光,這首詞她們閨蜜圈內都傳遍了,當真是美到讓人心顫。
一時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竟然成了粉絲見麵會了。
周元實在有些反應不過來,而彩霓卻是咯咯笑了起來,她最喜歡公子被他人誇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