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影玲王分出精神來敷衍他,“的確沒有多喜歡,至少和景吾沒法比。但隻是運動而已,我就覺得可以保持下去。”
跡部景吾正在試探球拍線的鬆緊,這種檢查的小事其實完全可以交給傭人來做,但以跡部大少爺對網球的喜愛,相關的所有事幾乎都親力親為。
跡部景吾小幅度地揮了揮球拍,問:“淩,要不要嘗試一下?”
嘗試流汗的感覺嗎?
遠川淩不自在地歪了歪頭,他不太喜歡身上黏黏糊糊的感覺,雖然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說,運動確實能夠促進多巴胺分泌,但遠川醫師一般不會用這種方法愉悅自己。
從前每次跡部景吾提出這種邀請,遠川淩都十分感動然後拒絕,這次卻陡然陷入了沉默,看起來真的在糾結如何選擇。
從某個角度來講,遠川淩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利己主義者,他主觀判斷下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基本都會拒絕。
比如過度運動,比如跟著跡部景吾回國。
一個目標性很強的人卻在麵對不知道多少次的慫恿時,少見地猶豫了。
雖然不知道這種猶豫出現的具體原因,但禦影玲王和跡部景吾對視一眼。
——好像有戲。
遠川淩的沉默不是毫無依據的,他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象,忽然便想起了及川徹。
一個全身心投入,深深熱愛排球的人。
遠川淩一直無法形容這個人到底哪裡吸引了他,他隻是在那個世界賽場上,在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人對愛情的認知五花八門,要遠川淩來形容,大概隻是一種無形的引力。
他深深地被吸引,並希望和對方的距離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哥,為什麼會那麼喜歡網球呢?”遠川淩沉默片刻,發出一聲疑問。
何為熱愛?
這個問題遠川淩向來不太理解。
如果說醫學的目標是家庭環境與生活環境交叉影響下的結果,那麼熱愛這個詞就從來沒有在遠川淩身上出現過。
他在放棄醫學道路之後,漫無目的地走過十幾年的人生,唯一一次被牽動心弦,是遇見他打算相守一生的愛人。
禦影玲王聳了聳肩,他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畢竟他所接觸的所有事務實際上都毫無挑戰性也非常無聊,他是一個三分鐘熱度的人。
跡部景吾收好手裡的球拍,他微微挑眉,看向對麵茫然的弟弟,十分樂意為他指點迷津。
“沒有理由。”跡部景吾這樣說。
“拿起球拍站在場上,你就知道自己的選擇了。”
一個很霸道的回答。
讓遠川淩微妙地覺得這種感受可以和自己初見及川徹時的心緒劃上等號。
命運大概是個很有意思的怪圈。
在場的三個人裡,跡部景吾是最早找到熱愛之物的人。超乎常人的家庭背景和極其平坦的人生道路並沒有讓他養成過分目中無人的性格,反而在接觸了網球之後,整個人都謙遜了不少。
儘管這種“謙遜”在普通人眼中仍然高調,但和曾經那個霸道的大少爺已經判若兩人。
禦影玲王對跡部景吾的回答頗有微詞,但他也覺得自己沒什麼發言權,隻是嘀咕了一句:“都還挺無趣的。很難想象我以後會像景吾那樣熱愛什麼。”
跡部景吾一挑眉:“手下敗將還好意思這樣說。”
禦影玲王攤了攤手:“畢竟你是認真的吧?已經和家裡說好要再打幾年了?真是完全無法理解的魅力。”
像他們這種大家族的繼承人,身不由己的地方很多,包括繁重的精英教育和被壓榨的個人時間。
跡部景吾能很好地平衡兩者,如果禦影玲王需要,他也同樣可以做到。
但他暫時還無法想象那種未來。
禦影玲王也並不能算是貴族少爺裡的反麵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