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麵薄薄一層瓷白人皮被掀開,正淋淋漓漓淌著血,但拂絨從自己的右眼裡看過去,能清晰見著那裡頭的血肉正在一點一點被抽空,很快就要隻剩一副空空蕩蕩的臉骨架子。
青衫男子被嚇得不敢再出聲,但那廂錦泉煙顯然又思及了自己不能再靠臉的悲慘事實。
“沒了這張臉,我以後還怎麼當秦風樓第一花瓶?”她又極為傷心地開始哭了起來,並且不忘邊哭邊把手邊的東西胡亂一通往孟坤落那砸,“怎麼辦?你告訴我怎麼辦?”
拂絨帶著化成本體的穠離蹲在醫館的屋頂上靜靜看完這一出鬨劇後,一人一鳥,都不禁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才聽拂絨一言難儘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是不是避開了所有會摔壞的東西砸?”
穠離幽幽點了點頭:“是啊。”
亂角闕雖說本身就是個安全係數不太高的混居地界,居民都稱得上一句見多識廣,卻也沒碰見過蝴蝶能把人臉上大半邊血肉啃噬乾淨這種怪事,一時蝴蝶又成精了的傳言便迅速傳播開了。
“雖然這事確實夠詭異的,但......”拂絨抬頭問去秦風樓走了一趟的瞳歲,困惑道,“什麼叫蝴蝶又成精了?”
她問:“亂角闕不是一直都種族混居,這裡的人沒見過蝴蝶妖嗎?”
“妖族裡並沒有蝴蝶妖這種妖。”瞳歲搖了搖頭,溫馴道,“從我有記憶開始,蝴蝶就被視作不祥之物。”
“不祥之物是不被允許修成妖身的。”
聽罷此言,拂絨微微緊了緊眉,有些想不通這個遊戲的設定,蝴蝶為什麼會是不祥之物?
“秦風樓對錦泉煙這事的態度怎麼樣?”思考三兩秒後,拂絨暫且了這些拋開細枝末節的問題,轉回正題發問。
“他們都不覺得錦泉煙的臉能治好。”瞳歲輕輕蹙了蹙眉,神色憂慮,“聽他們話裡的意思,是想把她趕走。”
“這樣啊。”
拂絨笑眯眯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扭頭望向坐在後麵磕瓜子磕得正起勁的穠離,目光灼灼。
穠離被她盯得手一抖,剝好的瓜子都一個沒拿穩掉在了地上,“你又想叫我乾嘛?”
“你去秦風樓......”拂絨眨了眨眼,說,“再添一把火。”
樣貌越柔弱如仙的人,心肝往往越黑,是穠離至今十年鳥生悟得的第一句非完全樣本真理。
比如剛剛,她在秦風樓前,按照拂絨指示,狠抓著剛從醫館回來的錦泉煙的衣袖哭了個昏天黑地,滿口胡言地扯對方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姐姐。
看戲的路人圍了一圈又一圈,秦風樓的丫鬟利落丟出來一個包裹,叉著腰算替管事媽媽傳話:“裡頭有你這月還沒結的工錢,媽媽讓你快些回去和家人團聚,以後都不用來了。”
現在,被穠離半拖半拽帶回白月館的錦泉煙正抱臂冷冷看著館裡眾人,問:“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拂絨儘力調整出一個自認最溫柔的微笑:“是這樣的,我們想幫你。”
“幫我?”
明淨窗幾映出錦泉煙的麵容,這樣的情況下,她還不忘看著那處撥了撥修飾兩頰的發絲,才道,“我有什麼需要你們幫的?”
拂絨:“你左半邊臉毀容了。”
“閉嘴!”
一提到容貌,錦泉煙就像炸了毛的貓,當即喝道,“你怎麼知道?”
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