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自己的小心行事,的確是非常有必要的。
然而,赤砂之蠍的殘忍與絕情,卻也是遠遠超出了藥師兜的預期。
在赤砂之蠍前去檢查屍體的時候,藥師兜心中便已經是心知肚明。
死魂之術,騙一騙彆人還行,但麵對這位“閱屍無數”的蠍大人,恐怕。幾乎沒有任何蒙混過關的可能。
電光火石之間,埋伏於叢林之中藥師兜,便必須做出最後的決斷——
是抓住那最後的機會,冒險將那赤砂之蠍殺死。
還是轉身逃走,去賭那千分之一的概率生還。
顯然,他賭錯了。
望著麵前那具無頭的傀儡,藥師兜心中迅速推演著二人之間作戰的情形。
自己高度依賴的進攻型忍術——“查克拉手術刀”。
麵對著這尊木頭加金屬所打造而成的傀儡,可以說是幾乎毫無用武之地。
而對方那搖曳的鋼鐵蠍尾,以及傀儡術中所潛藏的各式機關,更是將戰鬥距離牢牢控製在了“中和遠”的範疇。
這樣一來,自己逃跑的可能性也變得微乎其微。
更不用提,那些沾著就死的強力毒素。
可以說,剛剛的那個瞬間,是自己可以逃得性命的最後機會。
如今,一擊不中,自己在戰鬥中取得勝利的可能,就已經是約等於零了。
藥師兜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麵對著這樣強大的對手,他已經再也沒有了抵抗的意誌。
這鬼蜮一般的忍界,終於也到了自己說再見的時候了。
遊走於忍界各國,以臥底的身份做下了許多的大事,最終,又是以臥底的身份死於異鄉。
倒也,不算一個太壞的結局。
藥師兜釋懷地笑了笑。
隻可惜,無法再看到大蛇丸大人那偉業的落成了。
“告訴我,究竟是誰泄露的我的身份?”
藥師兜靜靜地麵對著那具無頭傀儡,心中已再無懼意。
“木葉。”
赤砂之蠍身後的蠍尾搖曳著,奇異的聲音從空腔中嗡嗡地傳了出來。
“!”
果然。
宇智波佐助,那張冷峻清麗的麵龐,在藥師兜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一切線索,此刻,終於是串聯完成。
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死在了那個少年的手中。
巨大的懊悔攀上了藥師兜的心頭。
回想那日,考慮到資料的力度不足,自己又一次折返回資料室中,去取關於穢土轉生的邊緣材料。
不意間,竟偷聽到了宇智波佐助與日向寧次之間的交談,撞破了對方的臥底身份。
但好在,雙方都沒有選擇捅破那最後一層窗戶紙,而自己也得以順利逃脫離開。
隨後的這些日子裡,關於這件事,藥師兜便陷入了巨大的糾結。
他不是沒有想過,將這一情報即刻飛信傳書,遠程通報給大蛇丸大人。
然而,自宇智波佐助來到基地之後,大蛇丸對於這個孩子的偏愛,已經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用鬼童丸的抱怨來說便是——
“佐助哪怕是吃了口屎,大蛇丸也會肉麻地說上一句——‘不愧是宇智波佐助"。”
另外,關於宇智波佐助是臥底的信息,自己當時也隻是耳朵聽到,身邊並無第二個人可以佐證,手中,也沒有掌握到確切的證據。
到時候真的對峙起來,恐怕也要全憑大蛇丸大人的心意定奪。
同一時刻,明知道大蛇丸大人正在雷之國玩得興起。
自己在後麵徒生事端,恐怕,也隻會是惹火上身。
念及此,終究是沒有將消息送了出去。
後來的日子裡,藥師兜也反複思考過此事。
就算大蛇丸知道佐助是臥底,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以大蛇丸大人的脾氣秉性,難不成,他會將自己最愛的容器趕走嗎?
想到這裡,倒不如自己先裝傻到底,隻是要暗中留心防備,收集到確切的證據再說便是了。
然而,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
那個少年,竟然真的探查出了自己對接的具體的“曉組織”人員是誰。
並且,精準地將情報傳達給了對方!
悔恨,在藥師兜的心中不斷地灼燒著。
“我已經知道,真正殺死我的究竟是誰。
“看在多年為您效力的份上,能不能容許我傳達一份情報,為我自己報仇?”
藥師兜攤開雙手,坦然請求道。
自己的生命,固然是死不足惜。
但宇智波佐助那個少年的威脅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為了大蛇丸大人的千秋偉業。
必須,必須,立刻,儘早,將這一隱患妥善處理掉。
赤砂之蠍的尾巴擺動著,它先是左右搖擺著,仿佛是在拒絕。
但片刻後,又上下擺動著,點了點“頭”。
“情報,可以留下,但是,隻能刺在你的屍體上麵。”
赤砂之蠍那奇異地聲音回響在風裡,隻見,那顆斷掉的頭顱又一次憑空飛回到了斷首之處。
片刻之後,又恢複為了最初的樣子。
熟悉的老者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隻聽蠍緩緩說道
“你知道的,屍體,有時候比活人還要有用。
“當然,前提是,大蛇丸真的會找來替你收屍。”
蠍殘忍的笑了。
肆意地嘲笑著對方的天真。
麵對藥師兜的背叛,他那顆蒼老平靜的心,倒也談不上什麼憤怒。
隻是,關於對方寧可選擇大蛇丸那種白癡,而不是自己這一事實。
赤砂之蠍的心中,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介意的。
那種陰險變態,毫無人性的家夥,又怎麼可能會在意一顆棋子的死活?
眼前這個家夥,貌似還認為自己與大蛇丸有什麼交情一般呢。
明明是一個聰明的忍者,但麵對大蛇丸,卻一個個都仿佛是失了智一般。
“動手吧。把你想留下的情報刺在自己的身體上。
“如果,你真的相信他會來找你的話。”
赤砂之蠍玩味地望著對方,想知道他會愚蠢到什麼程度。
“謝,蠍大人成全。”
藥師兜深吸一口氣,將左臂挽起,拿出苦無,在那赤裸的胳膊上開始刻字——
“佐助,木葉,臥底,請殺。”
伴隨著的劇烈的疼痛,豆大的汗珠從藥師兜的額頭上滲出。
八個字後,藥師兜大口喘息著,已經再也沒有了任何力氣。
真是,無趣啊。
沒有看到藥師兜的猶豫與掙紮,赤砂之蠍頓時感到索然無味。
“就讓你的屍體,去見證那最後的結局吧。”
赤砂之蠍平靜說道。
“緋流琥·義手千本!”
伴隨著一聲脆響,緋流琥的左臂猛然彈射了出來。
隻見那隻機械手臂,猶如機關炮一般,周身插滿裝有著十多根毒針的圓筒。
隨後,機關炮上麵的圓筒向四麵八方飛散,飛散的同時,裡麵的毒針也隨之旋轉射出。
這一機關,利用圓筒的內置設計,將集中在一起的毒針像散彈一樣向四周發射,進而達成毫無死角的全方位攻擊。
隻見那一根根千本,猶如網羅天地的巨網一般,向著藥師兜密密麻麻地罩了下來。
藥師兜單手護頭,刻字的左手則牢牢地蜷縮隱藏在身軀裡。
眨眼間,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哀嚎,便已經在身上紮滿了毒針,躺倒在那地上,猶如刺蝟一般。
“嗖!”
機關左臂再次回到了傀儡“緋流琥”的身體之上。
“一具不再聽話的傀儡,也隻能是如此結局了吧。”
赤砂之蠍漠然說道。
大風“呼呼”地吹著。
赤砂之蠍轉身離開,向著天地橋的另一頭走去了。
夕陽將蠍的身影拉得很長。
不多時,便徹底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木葉六十五年,四月四日。
刺蝟一般的藥師兜躺在天地橋邊。
夕陽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飛鳥盤旋著。
赤砂之蠍已經走了很久。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一隻雲雀悄然落在了藥師兜的肩膀上。
梳理著自己的羽毛,“簌簌”地抖動著翅膀。
忽然,雲雀隻覺得身下傳來了一陣異動。
不知發生了什麼的鳥兒立刻發出了一聲鳴叫,張開翅膀,向著遠處的樹梢飛了上去。
站立枝頭,鳥兒好奇地向下望去。
那地麵之上的屍體,手指微微地抽動著。
隨後,竟猛然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