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思延眼眸震動,再也不壓抑自己的感情,對著那張魂牽夢縈的臉頰吻了下去。
十年,他終於等到了。
唇瓣柔軟,隻是輕輕觸碰,就能讓人心都柔軟了起來。
屋內熱情迅速升騰,然而劉雲舒卻毫不猶豫推開他,她重重咳嗽一聲,“我得走了,你先休息。”
“去哪?”他聲音因為剛才的舉動十分沙啞,聽到她的話竟不舍得放開她,而且眼中透露著一點委屈。
劉雲舒不得不說自己有點心疼。
但可惜她還是得走。
“早點回來。”他認真道。
“好。”
有個全然了解你的人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劉雲舒唇角勾起,對他許下承諾。
眼見她窈窕聘婷的身影消失不見,韶思延才慢慢收回視線,他低頭仔細端詳手掌,明明與以往並沒有區彆,但他覺得隻要他想,鋼筋都能被他扭斷。
他手上黑氣騰騰,翻滾的黑氣在他手間遊走,就算是厲鬼也會被這種煞氣侵蝕喪失理智,而他卻並沒有感覺到一點異樣。
仿佛,它們天生就屬於他。
他能夠輕易感受到它們的喜怒哀樂,在它們眼中自己就是帝王,它們會毫不猶豫地服從他的命令。
也幸好,韶家的人三觀一向很正。
要是這股力量被心懷不軌的人得到,不知要生出多少禍端,而在他手裡,相信那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他不停操控黑氣走向,那是一種很奇怪玄妙的感覺,儘管麵上不顯,他還是一遍遍嘗試。
隻因為他需要快速變得強大。
這樣,才能保護他愛著的一切。
......
另一邊,劉雲舒先去了廖家後院。
廖家擁有一個麵積還算可以的古風宅院,雖然比不上韶家那樣財大氣粗,卻也清靜悠然,不乏是個散心的好去處。
然而自動看押了那群陰陽師後,這個後院就不斷有三宗子弟進行把守,生生增添了幾分嚴肅。
眼見她來了,立刻有人湊了上來,“前輩,廖應星他們沒法子了,那人還是不說話,您快去看一下吧。”
除了紅媚三人外,其他三宗弟子並不知道劉雲舒的身份,但這不妨礙他們對她的尊敬。
畢竟樹林那倆月不是白過的,能號令千年僵屍為他們訓練,更懂得北方縱合陣這種三宗失傳已久的陣法,無論哪條,都夠叫他們恭敬對待。
更何況連三個宗主都在她麵前畢恭畢敬的,以至於他們不明覺厲,更覺得她深不可測。
於是,那叫一個有眼色。
“帶我去吧。”
在熱鬨的房間裡,陳繼川都快哭了,忍著喉嚨冒煙繼續勸這位祖宗,“兄弟啊,咱能說句話嗎?”
“要是能說早就說了,你能不能安靜點。”廖應星不明白他不是放棄了嘛,乾嘛還喋喋不休,實在有些聒噪。
“我......”陳繼川想揍人,不高興地說,“要不是這是你家,我非要教學你這個不懂事的師侄。”
“誰是你師侄?”
“可不就是你。”陳繼川挑眉。
廖應星:......
確實,如果按照輩分來說,三個宗主是同輩的,紅媚和他都是孫子孫女,而陳繼川則是下門宗主陳濟良的老來子,雖然就比他們大個幾歲,按照輩分確實是他們的師叔。
想到這個,廖應星的臉頓時黑了。
而陳繼川則開心了幾分。
“小樣,還敢跟師叔頂嘴,小心師叔罰你哦。”
他聲音賤嗖嗖的,廖應星“騰”地一下站起來。
這裡他是沒法待下去了。
然而剛一起身,就看到門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的祖師爺,望著他的表情有些玩味兒。
廖應星臉色羞愧,有點不想見人。
可惜,不敢走。
劉雲舒看夠熱鬨走進來,很快就看到側躺在床角的弧月鏡。
在看到他後,弧月鏡旭輝臉上終於有了些波動,但也不過細微變化而已。
“弧月鏡家族未必全部覆滅,你若現在便消沉如此,豈不是葬送他們最後生的希望。”
甫一上來,她就開門見山。
弧月鏡旭輝雙手緊緊握著,但很快又鬆開了。
回輪鏡顯示的又怎麼可能是假?
他眼中的光很快又消失下去。
倒是廖應星忍不住上前,“祖...前輩,我之前測算到弧月鏡家族呈現覆滅之勢,可有隱約又一絲異樣,總覺得哪裡不對,不知道如何解?”
陳繼川突然醒悟,他倒是忘了,中宗還擅長卜卦,隻是他們確定不是聯手做戲糊弄這小子?
誰遇到不聽話的人還不想著除儘,那些家族能留下弧月鏡家族這個隱患?
他的想法恐怕也正是弧月鏡旭輝此刻所想。
“這是不是代表弧月鏡家族確實麵臨生死存亡的時候,卻並非轉圜之機?所以他們還活著對嗎?”廖應星剛才也並非閒著,他也卜算了弧月鏡家族的事情。
本來想要卜算清楚一個本就不怎麼了解的家族自然是難的,誰讓弧月鏡家族的少主都在這裡,他一道靈力過去,手中就多了幾根發絲。
有這個牽引在,他相信卜算結果是正確的,隻是解卦他還並不能做到爐火純青。
弧月鏡旭輝這時站了起來,他眼睛崢崢,手掌緊握,仿佛她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的生死。
“難怪你爺爺說你的天賦遠高於他,現在看來倒是真的。”劉雲舒並未正麵回應他,然而這句話也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劉雲舒再次把目光投向弧月鏡旭輝,勸道,“有時候幻象並不一定是真的,你倒不如自己去尋找真相。”
“為什麼幫我,你想知道什麼?”
“我去,開口了?”陳繼川有些懵逼,不知道自己忙活這一天有啥用。
早知道就叫祖師爺來了,這不她剛來這小子就說話了。
“我自然是想從你這裡知道些消息,但你不會說不是嗎?如此我又何必自討沒趣,況且......”劉雲舒頓了頓。
“況且你說不說,我都已經有些猜測了,即使你說也隻是幫我驗證下我的猜測,不過即使你不說,終有一天我的猜測也能得到驗證,畢竟也快了。”
既見佳人,一見傾心。
自從那次海上搭救,他就對她充滿了思慕,在五國會議上遇到她時,他全身都是喜悅的,可惜那次並未與她說上太多話。
等到了後來,他才知道自己來晚一步,她是華國豪門世家的少奶奶,早已嫁人,並育有三子。
他們之間注定沒有可能,他心中苦澀,久久不能平複心情,又看到回輪鏡滿門覆滅的情景後他大吐一口鮮血,以至於被人趁虛而入,製成傀儡。
他當時怎麼也想不到一起長大的夥伴竟然如此狠辣,也想不到那人竟會如此無情。
一想到這裡,他又吐出一口鮮血來。
“兄弟,你可得撐住啊。”陳繼川連忙扶住他,一道靈力打過去幫他穩住心神,疏散體內亂竄的靈力。
“多謝。”弧月鏡旭輝有禮道謝,下一刻卻推開他的手,他目光再次投向眼前這個佳人。
哪知時間不曾錯過,他又能和她走到一起嗎?
他終於明白了一切都是虛妄,況且他現在也沒資格戀慕於她。
心中執念終於放下。
他恭敬作揖,眼中再無光芒,現在他隻求能夠找到族人。
如果他們真的活著的話。
“不知道我應該怎樣稱呼前輩?”他聲音溫和有禮,繼續道,“是應該稱呼您為啟華國師,還是隻稱呼為前輩。”
露餡了。
陳繼川“啪”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叫自己嘴快,他以為這小子哀莫大於心死,那時候沒好好聽呢,他不過漏嘴了一兩次,他竟然能把祖師爺的身份都能猜出來。
這下,他爹能不揍死他嗎?
頓感眼前一片灰暗。
這些年輕人倒真不能小瞧,劉雲舒很是欣慰,“當初有一晴明少年遠渡重洋來華國求學,意氣風發,智謀無雙,未曾想能眼見千年過後玄術在異邦開花結果,倒是彆有一番滋味。”
“隻是,人心難測,曾經的徒弟終究不願再甘居人下,百年那場浩劫,可謂是生靈塗炭。”
弧月鏡旭輝的頭始終低著,再次道歉,“抱歉。”
百年前,那場戰爭無論玄學界還是扶桑聽從弧月鏡家族召喚的陰陽師家族都不曾參戰,但他們命令不了那些與弧月鏡家族不合的人。
他們造下的罪孽,終將要整個扶桑陰陽師都要背負沉重的罪孽。
這一點,他們永遠無法洗脫,那些死不瞑目的亡靈也不允許他逃避。
“抱歉。”
如今,他隻能一遍遍說著抱歉。
顯得如此蒼白。
陳繼川和廖應星兩人臉色也不由沉默,百年前那場災難對華國而言真的太過慘烈,慘烈到如今回想起來心中都覺得壓著一塊石頭。
就是知道落後的代價,這一百年來華國忍辱負重不斷積攢力量,不知道多少前輩在這個過程中付出一生乃至生命,隻求自己的國家能夠強大起來,讓那些挨打的日子徹底成為過去。
現在,華國做到了。
當前,華國雖不完美,卻始終都在往前邁進,她能夠強大地庇護她的子民,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紅旗漂洋的地方國家就能帶她的子民回家。
儘管如此,過去的痛苦就能磨滅嗎?
他們做不到,同時也沒資格替那些死去的同胞們說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