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糧稅(2 / 2)

攜君濟 春風挽明月 5104 字 10個月前

屋外雪下得正大,雪天一線,天地間茫茫一片白。

兩扇雕花檀木門隙開一個口,何莞進門帶進不少雪粒子,不過遇著屋裡的暖氣也就融沒了。

站在房門口的寸心縮縮脖子,將門掩上,接過何莞的絹傘收好,放在一旁,又向何莞行了個禮,“夫人好。”

何莞著一身鳶尾藍錦霞紋織錦鑲滾深衣,外罩一件同色撚著銀線的褂子,烏黑發間裹著從彤短鎏金絲,富貴人家行頭,麵色卻有些憔悴,又不像尋常貴婦那樣養尊處優。

她拍拍身上的雪,示意寸心不必多禮,舉手投足間頗顯隨意,問道,“昭昭可還在練字?”

昭昭是溫麗湘的小名。

溫家事事都是何莞拿主意,下人們對她向來尊敬有加。

寸心誠惶誠恐道:“回夫人,小姐練字已有一個時辰。”

聽到動靜,溫麗湘隨手將染了血的絹帕揣到懷裡,佯裝無事發生,臉上帶了一抹笑,從屏風後麵走到何莞麵前,柔柔道:“阿娘。”

見著何莞身影,她眼眶還是忍不住泛紅。

何莞笑了笑,理理她的發,將矮幾上的桃酥遞給她,“這是你最愛吃的桃酥,娘專門給你買的。”

溫麗湘接過桃酥,終是忍下鼻尖酸意,頓頓道:“阿爹呢?”

每回生病,溫培元幾乎都會整夜守在她床前,寸步不離。

這會沒見著溫培元,便多問了一句。

“在莊園尋田呢。”何莞拉過溫麗湘的手走到裡間。

何莞母族乃是簪纓世家,世代在朝廷為大官,何莞是何氏一族的旁係。溫元培祖上是田產豪族,積累了不少田產家業,光是在江陵,田產就有上萬畝。不過地位不比簪纓世家。自何莞嫁給溫培元,與嫡係關係也越發淡薄。

何莞向來疼女兒,自打三年前,女兒一心鑽研經書,便在她的寢房設了一間書房。

何莞揉搓溫麗湘的手,“你看你這手都凍紅了,好學是件好事,不過也要注意分寸,寸心說你學了一個時辰,也該休息休息。”

溫麗湘乖巧點點頭,經曆前世磋磨,實在珍惜與何莞的相處時間。

暖盆裡的銀木炭燃得劈啪作響,隱有幾縷暗香浮在空中,煙霧氤氳,又添上一陣熱氣。

溫麗湘的手也漸漸回了暖。她盯著火盆裡微微冒出的火星子,顫了顫眼睫道:

“阿爹往常巡田也就春季和秋季去得勤些,冬季早過了收獲季節,怎的還去巡田?”

她的皮膚因常年染病總是蒼白的,此時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室內的炭火太足,兩頰鋪著淡淡的紅,呼吸有些急促。

何莞看著溫麗湘,想著這三年來女兒越發沉穩,憋悶在心裡的事仿佛也有了突破口,緩緩道:

“今年下了幾場暴雨,鬨了洪災,地裡的莊稼都在水裡泡爛了,無甚收成,你爹說是要請些水利工來瞧瞧,來年春天就要著手多挖幾條水渠疏通河道……”

她果然沒猜錯。阿爹阿娘有事瞞著她,前世她愛好琴棋書畫,胭脂水粉那些東西,早些年若非請教書先生啟蒙,就是連書都不肯碰一下,也從不關心家裡田產那些事,要不然也不至臨死,她都不知道家族為何要被滿門抄斬!

溫麗湘瑟縮了一下身子,想起冷冰冰的雨淋了她滿身,她被凍得寒徹入骨。

那人說的是乾旱讓整個宛縣沒了命,恍惚憶起他語氣裡的悲愴。

溫麗湘垂下眼睫,睫毛輕輕顫了顫,拉住何莞的手,“阿娘,會死很多人嗎?”說著抬起眼皮與何莞對視,纖細的手指撫了撫何莞掌心繭子。

何莞一愣,想起今日去買桃酥途徑中,街道比往年多了不少流民乞討,衣不蔽體,甚至有凍死的被埋在雪裡。

何莞點點頭,眉間聚了愁悶,又拍拍溫麗湘的手,“行了昭昭,阿娘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

話剛說完,屋外突然響起一連串的咚咚聲,步履匆匆,伴隨溫麗湘婢女木梨的驚呼聲,

“杜大人,不可!你不能進去,這是我家小姐的閨房!男子進去於禮不合!”

杜葉方是南郡郡守,坐鎮江陵,無人敢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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