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士第一劉樹撇撇嘴,率先表態:“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你不回去好好鑽研學藝,反倒質疑官方權威,毫無大方之家氣度,真是丟我們儒生的臉!”
進士第一開了頭,其餘儒生便開始議論起來,
“回去再多學兩年吧!”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裴大人就是科舉出身,那可是我輩之楷模,她如此說不就是質疑裴大人決斷嘛……”
眾人皆目露鄙夷,喧鬨成片。
饒是溫麗湘做足了心理準備,也不得不臊紅了臉。
深閣貴院的嬌小姐哪受過這麼大的指責!
“何事如此喧嘩?!”
貢院後邊是禮部官員辦公地方,裴肅朗今日來親點即將協助他的進士,他還要再審考一二,再從諸進士裡麵選兩個稱心幫手。
聽到貢院外嘈雜這才出來。
老考生立馬換了一副麵孔,恭敬朝他拱拱手,向他道明原委。
裴肅朗看向溫麗湘,輕啟薄唇道:“你質疑製舉的公正性?也就是說你質疑本官的決斷?”
眾人小聲耳語,溫麗湘聽得分明,無非是得罪了裴大人,沒什麼好下場雲雲。
老考員也是狠瞪了她一眼,那意思似在說休要再胡言亂語。
溫麗湘隱在衣袖裡的手攥緊了。
裴肅朗身上的味道一股一股鑽進她的鼻腔。
不知怎的,她又憶起了前世滿門抄斬的情景,血腥味濃稠得連暴雨都衝不散。
她這三年實在沒有一天是好好安睡的了,閉眼時,腦海總是浮現眼球爆出的阿娘與她對視。
阿娘那麼講究一個人,卻死得如此難看。
太陽光線似乎比剛才更強烈,穿透雲層,灼燒溫麗湘的脊背。
又汗又濕…又痛。
她不再躲閃目光,對上裴肅朗視線,擲地有聲,語氣和緩卻又不容置疑,
“經貼、詩賦以記背為主,策文我曾溫習過同類型文章上百遍,我為何不能質疑裴大人的決斷?試卷自可現在調出來,當眾讓儒生評判!”
裴肅朗不說話了。
他銳利的丹鳳眼因強烈太陽光,不得不微微眯著。
深如黑夜的瞳孔渡上一層淺淡的暖光,讓人覺得他好像也不是那麼冷酷如冰。
他與溫麗湘差了一個頭的距離,隻得稍微低頭,斂著眼睛去看人。
這讓人產生一種眼前的男人在看情人的錯覺。
溫麗湘瞥開視線,複又再與之對視。
裴肅朗的麵容卻越發俊冷,就連這初夏的陽光也無法消融半分。
疏離的聲線入耳,“進士前三隨本官入議事堂議事。”
·
溫麗湘心墜穀底,她想過裴肅朗或許會震怒,卻沒想過他居然完全無視她。
她仿佛又回到了血腥淋淋刑場。
阿爹,阿娘,她,溫府上下三十六口全部斬首,埋在雷聲震震的大雨裡,什麼都不剩!
她盯著裴肅朗的背影,微閉眼眸,複又睜開:
“我朝推行名田製。
名田製在我朝建朝初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