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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的大殿透出幾縷薄光,張太醫將最後一根銀針收起,轉頭看到塌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繾綣濃密的長睫抖了抖,旋即輕輕睜開。
他緩緩舒了一口氣,老淚縱橫道:“陛下,您醒了?”
沈肆動了動手指,漆黑沉冷的眼眸閃著細碎的寒意,他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裡麵,他被關在黑漆漆的小屋子裡,四周寂靜無人,無邊的黑暗吞噬了他,好不容易,尋到了一處光亮。
可順著那點微末的光源走出,卻發現那裡站著一個風姿玉朗的男子,他淺笑看著不遠處的少女跑近,而後冷淡的眸光瞥了他一眼。
沈肆蹙眉,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麵容,卻發現她周身散發著一層柔和的光暈。
像是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
隻不過她的歡欣雀躍不是朝著他,而是迫不及待奔向了另一個人懷裡。
沈肆瞬間寒了眼眸,他不許,她是他的皇後,永遠不能離開他。
奈何他費勁力氣,也沒碰上女子的一片衣角,她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對他的狼狽無動於衷。
他們相攜離去,倒真真是一對璧人。
可是,這畫麵實在太礙眼了,他唇邊勾起一抹冷笑,不知從哪裡拿來一把弓箭,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對準了男子的心臟。
可她卻意外的擋在了他麵前。
無助哀求的眸子凝視著他,那一刻,他握著弓箭的手緊緊攥起,眼裡的妒火幾乎要將他灼傷。
明明是他先認識她的!
明明是他先出現的!
夢裡麵的場景戛然而止,他感到一股溫熱苦澀的液體侵入嘴裡,似乎有人在喚他。
“陛下,老天保佑,您醒過來了。”
沈肆伸手捏了捏眉心,語氣微冷道:“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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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琉姝被帶回了那間冰冷黑暗的大殿裡,外頭守著的人又增多了,今夜宮中混進來刺客,錢侍衛帶著人繼續去巡邏。
她呆呆的坐在塌前,心裡不斷在想,沈肆既然已經醒了,那外麵的紛亂會平息的吧。
她竟那樣傻,錯信了彆人的挑唆,不管沈肆是不是殺害沈洵的凶手,她都不想知道了。
大殿裡未燃燈,沉冷的風不斷拍打著門牖,仿若敲在人的心上一樣恐慌不寧。
她長睫輕顫,忽然聽到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暗夜裡顯的猶為清晰,而後,便傳來門鎖落地的聲音。
刺眼的燭火照了進來,謝琉姝微微眯起眸子,看到那人高大頎長的身影。
他背對著光走進,謝琉姝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她感受到一陣冷風順著門牖灌入,她本就單薄的身子控製不住的抖了一下。
她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肆走了進來,大門在他身後關上,徹底隔絕了那點微末的光影。
她看到,那雙皂靴不斷靠近,熟悉的氣息再次裹挾了她,這一刻,她在那雙眼眸裡瞧不見半分柔情,餘下的皆是冰冷。
“你就這麼想離開朕?”
慢條斯理的嗓音,卻帶著一絲危險,溫熱的吐息落在她的脖頸周圍,謝琉姝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卻被他拉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