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了,幾次三番的出逃,真的能把他逼瘋。
他的心情已經從最開始的滿腔怒火變成隻要能見到她,他就覺得滿足。
可不成想到,下一刻,帝王高大的身影登時立在原地。
忽然,他胸腔裡染上一絲鐵鏽腥氣,竟咳出一口血來。
“陛下!!”
侍衛們齊齊朝著沈肆跑去,他們用一種不忍心的目光去看,山崖底下,車架坍塌,昔日窈窕動人的少女此刻半掩埋在雜草裡。
碎骨遍地。
*
黑,不見底的黑。
細雪泠泠,破敗陳舊的宮殿裡,一個小小的身軀縮在角落裡。
“母妃說過,像你這樣的人,不配和我們一同被稱為主子。”
“快,都去打他,他不會還手。”
“本殿下今日高興,誰能打的這小雜碎說話,本殿下賞他一百兩銀子。”
……
“無趣。”
“原來是一個漂亮的啞巴。”
“可惜了。”
“公公彆看他,看看我如何,他身上有病,不配入公公的眼。”
……
仿佛記憶被撕裂,沈肆感到一陣頭疼。
他想起了久遠年前的事情,仿佛是上輩子似的,這些刻意被他掩埋的過往此刻如潮水般襲來,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看到那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撿起地上扔著的饅頭,視若珍寶的捧入懷裡。
他想起來了,這一年,他剛滿四歲,因為還不會說話,被五皇子帶頭恥笑辱罵。
後來更有下淫無恥的太監,垂涎他的身子。
再後來發生什麼了,沈肆有些記不清了,這些被他刻意遺忘的過去如今像一幅畫卷一樣在眼前徐徐鋪開。
畫卷上的人大多都死了,有些是被他親手殺的,還有些是犯了錯不知去哪裡的。
他目光平淡,沒有一絲波瀾,仿佛被欺辱的人不是他一樣。
直到他的視線落在一抹明豔的顏色上。
那雙沉寂涼薄的眸子終於有了微光。
“你會不會說話呀?”
“在我這裡白吃白喝那麼久,不給報酬也就算了,怎麼都不能陪我聊聊天。”
“哼,在不開口的話我就把你扔出去,讓村口的王大媽給你許一門婚事,到時候我還能賺回點銀子。”
“……”
“……我叫祁聞。”
他聽到自己用乾澀難聽的聲音回答,果不其然,少女聽完後,露出嫌棄的表情。
“你還是彆說話了。”
沈肆笑了笑,眼角都笑出了淚花,原來他們曾經,過的這樣美好。
若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若這真是一個夢,他情願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春日耕種,秋季養蠶,月夜流燈下,少女將祈福的墜子高高掛起。
“這樣,我們就會一直平平安安的。”
玉墜子承載了美好期望,花燈底下,少女悄悄閉上了眼眸。
沈肆心中生出慌亂,想要伸手碰一碰她的臉頰,卻發現眼前的一切不過鏡花水月。
花燈沒了,願望碎了。
眼前明媚動人的少女,也徹底不見了。
他把她弄丟了。
長街上,沈肆茫然的站在那裡,任由無邊的黑暗將他吞噬。
“陛下,陛下。”
王海福焦急的喚了兩句,榻上沉睡的人沒有半分轉醒的跡象,王海福歎了口氣,禦醫診治,陛下是急火攻心才會昏迷不醒,可這都三日了,若是再不醒來,朝政荒廢,北漠與月夷都虎視眈眈。
再這樣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忽然,錢影起身往外走去。
“哎,錢侍衛,你去哪裡?”
“去找能讓陛下醒過來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