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沈洵依舊清冷沉靜,隻不過褪去了那層溫雅的表皮後,內裡的冷漠殘忍逐漸顯現出來,他並不是曾經那個光風霽月,醉玉頹山般的太子殿下。
他蟄伏多年,隱忍不發,也許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與她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猶未可知。
更彆提,他如今喜怒難定。
沒過多久,外頭響起一道腳步聲,張文青緩緩走近,抬眸朝著內室瞥了一眼,複又垂下,他恭聲道:“殿下,羽林將軍求見。”
沈洵神情淡下來,緩聲道:“讓他去前廳等孤。”
接著,他垂眸,看著謝琉姝,依舊淡漠的笑著,眼底卻含著一絲警告。
“晚晚,彆試圖逃跑,否則孤不介意殺了那個孩子。”
他冷冷勾了勾唇,轉身留給她一個背影。
張文青意味不明的向內室看了一眼,觸及到謝琉姝點眸光,他不疾不徐展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意來。
接著,二人一前一後離開。
*
落日餘暉,斜陽淡淡。
內室裡未曾燃著燭火,偶有幾縷清香飄來,外頭的池塘裡開著芙蓉花漸漸盛開,猶如美人出浴,帶著朦朧卻強烈的美感。
謝琉姝在這張大床上躺了一下午,期間,除了晴翠進來給她喂過一次藥膳,便再沒人出現在這裡了。
她大腦一陣昏沉,一想到沈肆死了,便覺得心中一陣痛苦。
眼眸發酸,淚珠子止不住的落下來。
他怎麼會死呢?
她始終不敢相信,明明前些日子還在計劃著他的生辰,明明她練了許久的舞蹈,明明他走之前還在安撫她,他一定會平安回來。
可他就這樣死在了外麵。
甚至如今形勢混亂,她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思及此,她心中一片混亂,隻覺得周身血液冰冷,身子像處在一個巨大的冰窟裡,喘不過氣來。
天際漆黑,沉壓壓的霧氣彌散開來,她的腦海裡,驀然浮現出他的模樣。
是小木屋裡的笨拙與沉默,是後來的吃醋與動怒,更是後來盛康重逢,他開始的理解與溫情。
一樁樁,一件件,如走馬燈般,在她的腦海裡一一出現,曾經不覺得他在自己心中份量那麼大,如今憶起,卻發現竟全都是他的身影。
她眼圈泛紅,無可抑製的再度哭泣起來。
鋪天蓋地的思念如潮水般襲來,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他出現在眼前,溫柔的拭淚去他的淚痕,柔聲說著。
“晚晚,朕來晚了。”
她向前伸出手去,隻餘漫天的空氣。
夢境化為泡影,諸般幻象消散。
*
書房裡,沈洵剛從外麵進來,他身上落滿了寒霜,氣息低壓。
不多時,張文青也從外麵走了進來,他沉聲道:“殿下,邊境傳信過來,已經確認了,沈肆已經死了。”
“孤總覺得,他不會這麼輕易死亡。”
沈洵捏了捏眉心,眼底仍舊有些狐疑閃爍。
“殿下是懷疑,那具屍體是假的?”
沈洵沒有作聲,明暗的光影下,他眼眸裡浮著一絲狠戾。
“傳信給月夷國主,讓他務必守好邊關,一旦發現異動,就此清除!”
張文青沉穩的點了點頭,旋即便離開了。
等他走後,沈洵將身子陷進軟椅裡,忽然伸手捏了捏眉心。
半月前,他與沈肆在荊門關相遇,本以為是一場鏖戰,豈料不過三日,他便攻陷了荊門管,軍中士氣大漲,前鋒將軍率軍追擊,卻誤入一片濃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