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郎被逼得沒有辦法,忽然眸子一轉,想到了一個主意。
但是看著周圍那麼多書吏和鄉兵,有些說不出口,便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趙判司。
趙判司人老成精,便揮揮手,示意道,“爾等且先下去轉轉。”
待到書吏和鄉兵都退下去之後,孫大郎這才恭聲道,“叔父,一會兒是否要去我那二弟家去?”
“那是自然,朝廷大事,如何敢懈怠?”
孫大郎嘴角咧出一抹殘忍的笑意,“叔父應當也知道,我父親偏愛我這二弟,當初分家時,給他的錢財也是最多。”
“不如這般,叔父到時候邊說我們兩家一共出兩萬四錢貫錢,隻需要我那二弟拿出一萬兩千貫,我願意拿出七千貫,如何?”
聞言,趙判司愣了愣,這還有意外之喜呢?
如果按照他這個法子來,自己還能多收來一千貫,到時候去其他家收錢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人家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他們家倒好,彆說是榮辱與共,竟然還互相捅刀子。
看來,孫家也就在孫老爺子這一代輝煌些了。
不過他卻不會答應的那麼痛快,以免孫大郎後悔。
便在沉吟了片刻之後,看著孫大郎越發的交集,正色說道,“可以是可以,但咱爺倆要事先說好,若是到時候令弟不拿這個錢,你需要上繳的部分,一文錢都是不能少的。”
“這是自然。”
孫大郎咬咬牙對管家說道,“去庫房裡拿錢。”
說著這話之後,孫大郎感覺腦袋被抽了一棍子一般。
再看看在窗外偷偷觀瞧的小妾,一點心思都沒有了。
一個時辰之後,趙判司清點完錢數之後,押著二十幾輛大車浩浩蕩蕩地離去。
像是送瘟神一般地將趙判司送走之後,趙大郎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不是說盛世將至麼?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果不其然,有了趙大郎的這些錢財,再加上趙判司一番忽悠,趙家兒郎也乖乖拿了錢財。
在正式回城之前,趙判司領著鄉兵,耀武揚威,敲敲打打,將周圍的幾個村子全都逛了一遍,入村便宣告,“即日起,收取丁口錢,每家每戶需要足額繳納,每人五千文,若是抗稅,燒房殺人。”
轟!
鄉親們瞬間沸騰起來。
當場有些村子裡的壯漢,忍不住舉起鋤頭,便要反抗。
趙判司大手一揮,便有鄉兵舉起弓箭,射殺了十幾人。
看著那些抱著屍首,跪在地上哀嚎的婦人,趙判司冷聲厲喝道,“這是朝廷的命令,誰敢違背,代價便如同這些蠢貨。”
說著將嚇得抖落篩糠的村長叫來,“我會給你留下十個鄉兵,幫你看著這些村民,誰要是逃了,你的腦袋也彆要了。”
說完,押著財貨直奔城池而去。
……
事實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趙判司這般有“能力”,可以輕而易舉地收取大量的銅錢回來赴命。
比如說,距離清河村不算太遠,但是卻沒有什麼太多的交集的劉家溝。
劉家溝是個典型的窮村。
村裡多少代沒有出過讀書人,除了種地,就沒有其他營生。
當然,也不能說沒有富戶。
劉家溝的地主劉大頭家的日子過得就勉強算是可以。
他爹是經營得當的地主,但是自小對他嬌生慣養。
導致劉大頭沒什麼本事,長大了還曾經貪戀過一陣子青樓。
將家裡積攢的錢財揮霍了多半,一直到把老爺子活活氣死,才幡然悔悟。
但劉大頭不懂經營,隻能守著剩下的土地過活。
這種情況下,稅吏肯定不可能將大頭分給他。
但上麵的官爺又要吃好處,最後這稅金一平均下來每家每丁要拿出五千七百多文錢來。
這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
這些平頭百姓如何拿得出來?
一時間,鄉親們激憤萬分,將稅吏和鄉兵團團圍住。
稅吏不似趙判司那般凶狠,怕鬨出人命。
便隻能嚇唬百姓,可百姓連活都活不下去了,哪裡怕他們嚇唬。
情緒越發的激動。
“今歲鬨災,家家戶戶連吃飯都成了問題,還要多收賦稅,這是逼我們去死嗎?”
“我們家連個男人都沒有,孤兒寡母的,上哪裡去給你們弄這麼多錢?”
“就是,你把我殺了去賣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