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中,他們的聖人的微言大義,不僅可以治國,還能強軍。
在他們眼中,那群北方的蠻夷,雖然能打一些,但是隻要給點錢就能打發。
即便是給錢不行,真的打起來,現如今讀書人那麼多,都支持朝廷,他們可以輕鬆指揮千軍萬馬,消滅對手。
葉琛問道,“既然大人覺得一旦北方執意南下,讀書人又可以率軍救國,那我多嘴問一句,您覺得誰領軍合適呢?”
“糧草由誰出?”
“是你們這些大人們出呢,還是被你們搜刮到連飯都吃不起,被逼著造反的百姓出呢?”
楊長史聞言,心神一顫,他知道葉琛的說法直指要害。
老百姓口袋裡的錢米都被朝廷收走,肥了官員,肥了突厥。
等到真的打仗了,需要糧草,指望誰出呢?
還有,朝廷的大人們一個個貪生怕死,指著誰去打仗呢?
這些道理,楊長史不是想不通,但是他好歹是世家子,自然不希望葉琛騎在他頭上,當下嘴硬的說道,“這種事情,不是我一個長史要操心的,朝廷中的相公們,自然會有決斷。”
“你們這群自命不凡的讀書人有你們自己的決斷,但我這個糙人有我這個糙人的打算。”
葉琛話罷,冷笑著看了一眼楊長史,“姓楊的,彆給臉不要臉!”
楊長史看著高高在上的葉琛,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恐懼,說道,“葉兄,這是個爛攤子,即便由我繼續主政,朝廷的加稅,怎麼也要完成的,不然朝廷會要我的命。”
“可若是繼續收稅,百姓也會要我的命。”
“說實話,我怕了,我這個長史,已經有了交印回鄉的心思。”
葉琛似笑非笑地說道,“怕什麼,加稅的事情,未必不能解決。你交不上,彆人也交不上,到時候.......”
楊長史恍然。
“罷了,罷了,以後這滄州姓葉了。”說著楊長史冷笑道,“我是不是今日就下一道命令,幫你滅了沈家啊?”
葉琛笑道,“不必如此,我葉某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葉家和沈家的事情,比拚的內力,若是讓大人插手,顯得葉家勝之不武。”
楊長史冷笑道,“刀把子在你手裡,你怎麼說,都有理。”
說完轉身離去,背影無比蕭瑟。
當真是世事難料。
誰能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把沈家按下去。
結果葉家又崛起了,還一下子把自己徹底的踩在了腳下。
不過,經過這一次造反之事,楊長史也看清楚了現實。
眼下這世道,能活一天算一天。
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相當不錯了。
而且以葉家的需求來說,自己不免可以跟他繼續合作做生意,賺得盆滿缽滿。
同時以葉家的秉性,確實自己有一定機會施展才華。
劉參軍朝著葉琛叉手,隨後追上了長史的腳步。
一座小小的滄州而已。
葉琛不悲不喜。
待看到秦家人收拾秦縣令的屍體時,卻不免悲從中來。
好端端的天下,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是逼著自己往前走。
不往前走就是死。
葉琛一咬牙,走到州衙外麵,看著等候在外麵的佐官,淡淡問道,“看我做什麼?”
一眾殘存的佐官、小吏紛紛道,“原以葉家馬首是瞻。”
見狀,葉琛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
一群見風使舵的廢物。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說出來。
難怪滄州淪落成如今這個模樣,刺史是個貪生怕死的蠢貨,佐官也都是廢物。
就剩下個長史是個能折騰的,還是個貪鬼,能有好才怪了。
噠噠噠!
一陣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
緊接著王猛子由外入內,對著葉琛叉手道,“師傅,徒兒追擊了一路,或者千餘賊人,其餘人徹底散落開來”
葉琛點點頭,又看向虎子,“城中局勢如何?”
虎子回答道,“大火已經撲滅了半數以上,現如今依然在奮力救火。”
“在這個過程中,斬殺了反賊餘孽八百餘人,俘虜一千餘人,王老五正在造冊統計。”
葉琛看向在場的佐官和小吏,吩咐道,“去拜見你們家大人,然後抓緊時間,組織人手,統計百姓傷亡,做好撫恤工作。”
然後又看向秦縣令的屬下說道,“你們安置好秦縣令的屍體之後,保護好縣令的家人。”
“是!”
眾人紛紛應喝。
大家心裡很感慨,雖然葉琛沒有跟他們明說,但是大家心裡多清楚。
從此以後,偌大個滄州,多了一個無冕之王。
片刻之後,蘇燦來了。
“東家,滄州之戰,咱們俘虜了反賊四千七百人,青壯總共四千人,七百人乃是江洋大盜亦或是賊首,我們乞丐村先前就有記錄,已經砍了腦袋。”
“我們傷亡如何?”
“死亡八十人,重傷一百二十七人,輕傷三百二十九人。”
葉琛下令道,“抓緊時間救治傷員。”
同時送口信給李都尉,就說,“滄州之亂已經平定,不必折返。他若折返,梁山賊勢必會趁機要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