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神醫喚作安道全,撫摸著頜下的胡須說道,“又是銀針,又是湯藥,好一番折騰,總算是救回來了。”
“不過敵人手段不可謂不狠辣,刀傷、箭傷、槍傷,都是朝著要人命的方向來的,肋骨一口氣斷了六根,差一點就插入心肺。”
“還有,您且看胳膊上的刀傷,刀口極深。”
“當時我救治時,馬戶兄弟可是穿了皮甲的,可對方竟然能砍斷皮甲傷刀胳膊,可見其兵士的力道到底有多大。”
“還有此處,您看這槍口的深度,紮入的位置,明顯是邊軍的技巧,而且槍法精準、淩厲,咱們梁山的兄弟即便是對上了,同等人手,未必能贏。”
俊美男子緩緩點頭,他知道,安神醫這是給自己留了臉麵。
還同等人手未必能贏,數倍都贏不了。
當下俊美男子繼續問道,“那馬戶多久可以康複。”
安神醫道,“若是順遂的話,估計要半年以上,要是中間出點岔子,傷口化膿,隨時會死。”
俊美男子道,“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
“老夫明白。”
俊美男子鮮有的朝著神醫抱了抱拳,“有勞您了。”
待其他人探望過馬戶之後,俊美男子開口道,“大家不要耽誤神醫救治馬戶,且散了。”
很快,藥堂單間之內,隻剩下傷患馬戶,神醫安道全,俊美男子和大軍師。
連大當家都一臉無奈地退出。
“確定對手是葉渡嗎?”俊美男子開口道。
“確實是葉渡,不過他的幫手極多,而且甚是彪悍。”馬戶開口道。
“幫手?軍隊的幫手嗎?折衝府?”
“不是折衝府,應該是另有其人。”馬戶艱難地說道,“滄州折衝府都是花架子,可戰之兵確實有一些,但不至於這麼精銳。”
“這麼強悍?”大軍師皺眉道。
“確實強悍,要知道起事時,崔大哥分出去數千人去攻打清河村,不僅沒有效果,反而被人家悉數鎮壓。”
“這還不算,葉渡甚至派了上前精銳,直接來撲滅我們的起義。”
“而且,他們還有騎兵,隻是一個衝鋒,便殺了崔大哥。”
說到此處,馬戶忍不住流出了眼淚。
雖然傷口在說話時被牽動,很是痛苦。
但是一想到崔大哥的慘狀,他的心更痛。
聞言,大軍師沉默了片刻。
看向俊美男子開口道,“先生,這個葉渡也是個狠角色啊,將來天下梟雄之中,必有他的名字。”
俊美男子開口道,“不至於吧,雖然樁子送來的消息說,葉渡之前做過軍中都虞侯,但畢竟退伍做了村正。”
“如今的心思在生意上,即便是手下人能打,頂多也是為了錢財而戰。”
“他能成為梟雄?”
大軍師搖頭道,“先生,剛才馬戶和安神醫都說了,葉渡手下有軍人,要麼就是軍隊投靠了他,要麼就是他收編了某支軍中行伍,幫他訓練軍士。”
“此外,他經營生意,每日獲利千萬。”
“兼之與地方官關係默契,又與折衝府互相合作,先生不覺得這些操作很眼熟麼?”
仔細一想,俊美男子臉色瞬間變了。
這不是他們之前的法子嗎?
隻是後來玩脫了,徹底得罪了朝廷,引來了連綿不絕的朝廷攻擊。
“莫非葉渡也想造反,席卷天下?”說完之後,俊美男子疑惑道,“可是我不理解,他若是想要造反,為何不趁著崔慶之創造的機會,也鬨一鬨呢?”
“他手頭有兵,有糧食,有武器,他如果造反,聲勢肯定更大。”
大軍師繼續道,“這才是他恐怖的地方,此人心思陰沉,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所以即便是崔兄弟起事,鬨出那麼大的陣仗,他也不願意出頭,而是繼續悶聲發大財。”
俊美男子搖頭道,“我還是不懂!一個被崔慶之砸碎了的滄州,甚至是河北道,不是更利於他的發展嗎?”
“那他為何大張旗鼓地援助滄州城,這不是暴露了自己嗎?”
大軍師思索了片刻,解釋道,“他這是跟官府、軍隊勾結極深,根本不怕暴漏自身,這一點可見其根基之深厚,經營之有道。”
“此外,老夫觀其行事,有古之豪俠之風,說不定他心中愛護百姓,不忍百姓受苦。”
俊美男子冷笑一聲,“屁的豪俠之風,敢殺我手下的人,這個愁不得不報。”
“先生,莫要衝動。”
說著,大軍師四處看了一眼,領著他走到外麵,輕聲說道,“咱們梁山自從起事以來,雖然占據了不少山峰,可一直難以走向城市,甚至連士紳、官員也隻是利用我們,不願意深交。”
“但是葉渡不一樣,他懂得經營之道,又懂得嗬護百姓,最為難得的是能征善戰。”
“這樣的人才,若是能加入您的麾下,何愁大事不成呢?”
“您覺得,眼下您手下的諸多兄弟,有誰有良將之才?又有誰有治理地方之能呢?崔慶之雖然優秀,可也不能做到這般麵麵俱到吧?”
“咱們梁山要想再進一個台階,哪怕是有血海深仇,先生您也要有海納百川的胸懷。”
俊美男子聞言,心中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