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劉參軍叉手道,“大人,您不一樣,我都認不出您來了。”
“有麼?”楊長史聞言一愣,旋即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胡須。
確實如此,最近忙於政務,都來不及收拾自己了。
而且人也消瘦了許多,一點都不像是個朝廷的文雅高官。
劉參軍搖頭道,“大人,非是形態之變,而是您的心變了。正所謂,相由心生,現在的您,真像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啊。”
聞言,楊長史神色複雜。
實話實說,這些日子做的事情,雖然有違自己的為官之道。
但是沒有了心中的枷鎖,他真的有幾分信馬由韁,指點江山的暢快之感。
曾經很多隱藏在心底的方案,如今竟然在葉渡的配合下,一一實現。
以前上街,沒有車架,沒有護衛,都不敢讓彆人知道是自己。
但是現在,楊長史都敢自己上街,被百姓認出來,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謙虛模樣,告訴百姓不要磕頭了。
那種心理上滿足感是真的爽啊。
沒有了朝廷上的擔憂,知道葉渡可以擺平很多事情,名正且言順。
如今的楊長史真的有幾分好官的模樣。
他大刀闊斧地對滄州這片土地進行改革。
大規模的興修水利,水井、水渠、河流凡是能幫助百姓澆灌土地的,全都搞起來。
整頓吏治,凡是部位百姓做主的,一切都胥吏、差役都要被整治。
輕徭薄賦,修繕城池,修繕官道,幾乎每一件事情,都是他先前想乾,但是又沒辦法去做的事情。
劉參軍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驚喜道,“對了,長史,現在外界都已經傳開了,您與滄縣縣令,聯手訓練鄉兵,鎮壓各地的反賊,這才保證了滄州的安居樂業。”
“我這一次去的地方比較多,連幽州都在傳呢。”
“估計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升官,離開滄州這個是非之地了。”
離開滄州?
我為什麼要離開滄州?
我上哪裡去找這麼好施展才華的地方?
況且,與虎謀皮,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嗎?
彆看現在老虎跟你笑嘻嘻,真的知道你不順著他的心意,分分鐘吃了你。
當下將葉渡如何跟軍方進行深度合作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滄州作為葉渡的大本營,自然不會瞞著楊長史。
聽完之後,劉參軍一臉的驚駭,壓低了聲音說道,“長史,他們這麼做,豈不是相當於玩火自焚?”
“到時候咱們?”
“彆那麼大驚小怪。雖然說是玩火自焚,但卻也比旁人強太多了。”
“而且他越是這麼做,咱們也就越安全。因為他除了我們,在衙門裡,沒有其他依靠。”
“孫縣令確實不俗,但終究隻是個縣令。”
楊長史看得很透徹,葉渡如果不重視自己的話,根本不會將軍方的事情跟自己和盤托出。
劉參軍還是不放心,語氣擔憂道,“怕就怕這種事情不好控製。軍方那邊兒一團亂麻,葉渡則越滾越大,到時候真的反了怎麼辦?”
“楊家可是世代忠良。”
楊長史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屁的世代忠良,我們楊家每一次戰隊,都是最為迅速的,要是真的忠良,早就死透了。”
劉參軍苦笑道,“說到底,我這不是怕連累大人麼。”
楊長史卻搖搖頭,解釋說道,“說到底,葉渡此人,並沒有造反的心思。是時局在不停地逼著他再做改變。”
“而且即便是有朝一日,葉渡真的造反,他也比外麵那些蠢貨不知道強多少。”
“你看看他現在做的是什麼?”
“改善吏治,救治百姓,積攢糧草,即便是有雄兵,也潛藏不出。”
“這種人,要麼不做,要麼一旦做了,就勢必石破天驚。”
“現在的滄州,距離石破天驚還很遙遠。”
“等到他真的被逼無奈,走到了那一步。時局也就明朗了,咱們二人,要麼帶著錢財,去個太平的地方做逍遙的富家翁。”
“要麼就跟著賭一把,看看能不能.......”
話沒說出來,但一切卻在不言中。
楊長史心裡很清楚,跟著葉渡混,是有天大的好處的。
哪怕不造反,去彆的地方做官,朝廷也得重用他。
為什麼?
因為我在滄州做長史時,滄州那可真的是海晏河清,治下太平。
是你們換人換的狼煙四起。
到時候朝廷怎麼不得派個人物與葉渡交涉?
說不得到時候,雙方之間的交易,還可以繼續進行呢。
隻是楊長史不願意去做這種首鼠兩端的事情罷了,他楊某人心裡想的是,若是真的有這麼一天,不如一條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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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大量的青壯入伍,鄉兵的數量進一步激增。
不少昔日的鄉兵老兵,賞金客從原本的隊伍之中拆分出來,擔任新鄉兵的隊正和夥長,甚至是團長、旅帥。
校場之上,張大隗正在教授兵卒,如何聽戰鼓進退,如何辨彆戰騎。
如何使用旗幟,進行友軍之間的交流。
眼下人已經不少了,未來的戰事規模也要逐漸變大。這些東西就變得彌足珍貴了。
而且軍中還有一些新式傳令裝備,比如聲音極大,可以號令三軍的號炮。
這東西裝填的是火藥,但是不射彈丸,聲音極大。
再比如說,聲音極其尖銳的嗩呐。
現如今,大家起床都開始聽起床號了,就是為了潛移默化的影響每一個士兵。
另外一邊兒,葉渡則對眼下的清河村,進行改造升級。
如今清河村跟之前不一樣了,他已經可以輻射整個馬山鎮,所以跟各個村子商議之後,在清河村周邊兒,修建一個塢堡。
喚作清河塢堡。
塢堡內設置居民區,工業區,東西二室,行政區,教育區等等,可謂是一座小型的城市。
可以容納民眾十萬上下。
同時在清河塢堡外圍,修建數個小型堡壘,基本上每個堡壘可以容納一千餘人。
這些小型堡壘存在的目的,第一拱衛清河堡,第二則是對外圍耕種土地百姓的一種保護。
其實就是一種鑒於戰亂頻發,百姓自保的一種防禦體係。
塢堡的建設,離不開大量的俘虜、流民的支持,葉渡很多時候,隻是在大體上把握一下方向即可。
真正的操持之人,還是經驗豐富的劉向和司馬先生坐鎮。
葉渡的心思大多數是在作坊之上。
首先便是私鹽。
滄州靠海,本來就有官家的作坊造鹽。
葉渡有了權利之後,直接將作坊的生產力拓展了二十幾倍。
既然已經打通了軍方、官方,甚至連周圍的世家豪強也不得不低頭,葉渡也就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