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塢壁那麼大,咱們一家未必吃的下來,還不如主動讓出去一些好處給崔家,讓他們一起參與進來。”
說到這,王大娘仰起頭,指了指村子裡的家家戶戶。
“實在不行,娘親就去挨家挨戶求,咱們村裡的婦人們,彆看著整天說餓的嗷嗷叫,著實有幾家,藏匿了不少金銀。”
“老娘替他們隱藏,庇護他們,他們總得有點人情味。”
聽到這話,葉渡心裡一暖。
彆看葉大娘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但他這張越發蒼老的臉上,卻永遠不會減少一分對兒子的愛。
緩緩的起身,望向匆匆回家的人群,“真的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葉大娘忍不住笑了。
“傻兒子,你咋變得跟文人一樣,酸溜溜的。”
葉渡上前幾步,拉著娘親的手,讓他坐在沙發上,這是葉渡自製的羊皮沙發,裡麵還裝了商城買的彈簧,很是舒服,給葉大娘拿了幾個放在桌子上自己沒吃的水果遞了過去。
“咱們這草帽生意,最近拓展的很快,幾乎暢銷了整個滄州府。”
“兒子六龍梁的鴨子,也開始四處售貨,據說軍方還下了大筆訂單。”
“前一段時間,有人冒頭,被崔家和李都尉輕鬆給按下去了,但是我深知這兩個人的影響力,不會太長遠的。”
“而且,兒子已經感受到了風波即將到來。”
葉大娘笑道,“這娘親早就想過了。”
“雖然你是能拚能打,在六龍梁闖下了不小的威名,可以震懾一些宵小,又有崔家和李都尉助陣,但是該小心的還是要小心。”
“終究有些士紳豪強,不管這些,仗著在地方有些權勢,想要吞了我們的。”
葉渡看著窗外,緩緩的點頭,說出了一個讓葉大娘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名字,“沈嶠年!”
“竟然是沈家?”
葉大娘聞言,臉上瞬間多了許多憂色。
沈家的勢力有多大呢?
從前些日子的公文就可以看出來,甚至連葉大娘這種鄉村不出門的婦人都聽說了。
一個昔日的出身於沈家的梁山賊,竟然因為沈家的一句話,放了出來。
要知道,梁山賊可是打出了反叛朝廷的旗號,而且這個梁山賊還燒殺擄掠,惡貫滿盈的人物。
可又能如何呢?
很快官員拿出了證據,說這個梁山賊乃是他們派過去的臥底,一應證據十分齊全,還有衙門的大印。
這個梁山賊不僅沒有任何危險,還因禍得福,得了朝廷賞賜的官身。
這種毫無底線的操作,直接詮釋了什麼叫做權勢通天。
甚至連遼西泉家,派遣人問詢此事,都沒有任何效果。河南道的官文,更是直接當廁紙被扔進了垃圾堆。
這個忽然冒出頭來的家族,會眼睜睜的看著葉家的生意大賺特賺,一點都不眼紅?
要知道,葉家在六龍梁,說到底是跟沈家結下了梁子的。
是葉渡掃滅了梁山賊餘孽,找到了最後一波梁山賊,牽連出了沈家。
“沈家多年經營,不顯山不漏水,一出手就震懾了這麼多人。我估計即便是有李都尉和崔公子坐鎮,咱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不過為娘也不是幫不上你,當初為娘在關中,曾經救過幾個凶悍的人物,雖然已經歸隱多年,但是為娘要是去寫封信去,未必不能幫你殺人。”
說到此處,葉大娘慈祥的麵龐裡湧出一絲絲的殺意。
“娘,您就負責安穩的過日子就成,這做生意跟剿匪不一樣,不能靠打打殺殺。”
葉渡看娘親一臉的疑惑,心智自己最近過於殘暴,讓娘親都開始覺得暴力可以解決一切了,
當下解釋說道,“做生意之前,我就考慮過,咱們的草帽生意也好,鴨子生意也罷,看似簡單,是個人都能做,但其實是有很高的門檻的。”
“草帽您見過,其中的關竅孩兒就不說了,單說這六龍梁養的鴨子,就不是一般人搞個山頭,隨隨便便能養的。”
“孩兒這鴨子,是通過特殊的渠道搞來的,又有孩兒配置的藥草,甚至怎麼飼養,都是經過專門的培訓。”
“即使他們找到專門的老農去飼養,把孩兒在六龍梁那一套完完整整的學過去,但是草藥怎麼弄?孩兒可是花了大價錢去配置藥草的。”
“尤其是讓鴨子,跟咱們家的鴨子長得一樣快這個事兒,根本就不可能。”
“他沈家可以猝然發力,仗著他們蘇家的權勢,讓那些跟咱們家合作的買家,撕毀契書,轉頭去他們家買鴨子。
但是賠償的金銀誰來出?他們又如何承受咱們家便宜鴨子賣給競爭者,給他們帶來的壓力?”
葉大娘聞言,連連點頭,“我兒厲害啊!娘親怎麼也沒想到,你竟然早就把方方麵麵考慮到了!兒啊,你這要是生逢亂世,保不齊也能成為一方霸主呢。”
葉渡忍不住自嘲發笑。
自己還一方霸主?
不過是穿越小說看的多了些,閒著沒事兒,愛研究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的小保安罷了。
要不是有這個二道販子係統,可以讓自己無限製的刷錢,自己拿什麼搞?
還跟世家對抗,人家一根手指就能碾壓自己。
“娘,誇兒子去外麵跨,關起門來,您誇給誰聽。”
葉大娘自豪道,“不論在哪裡,你都是我的寶貝兒子。”
“我剛才說的這些,隻是想讓您放心,兒子但凡是敢做的生意,就絕對是一般人不能輕易搶走的。”
“剩下的,無非就是玩威逼利誘那一套,沈家雖然是龐然大物,但說到底也是依靠名門望族,私底下高高威逼利誘,搞搞下三濫的手段,但真的指著世家出手,那不可能。
世家的威勢一在朝堂,影響大勢,二在民間,卻也需要名望。”
就在這時,睡在葉渡床榻之上的蘇燦幽幽的起身,打了個哈切,嚇了葉大娘一跳。
蘇燦趕忙給葉大娘行禮,然後說道,“真要是比後台,咱們也未必怕他。我這些年手下,到處要飯,也打聽了不少秘聞,而且老葉,你手裡不是也有王炸嗎?”
葉渡知道,蘇燦說的是葉渡手裡的那個裝滿了證據的盒子。
“那東西能不用就不用,利大於弊。”
“但我想剛才我說的,你多少也聽了些,目前是風雨欲來,咱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蘇燦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那我這就開始行動。”
說著閃身而出,葉渡忍不住搖頭,這家夥,比自己都勤快呢。
..........
而在另外一邊。
滄州州城的一處豪宅之中。
沈家的當家人沈嶠年正坐在書房裡,看著一堆從州城府庫裡謄抄來的文牘。
尤其是大量關於清河村以及新興的葉氏商行的文牘和契書備案。
“這個葉家不顯山不漏水的,怎麼一冒頭,就這般的氣勢洶洶?”
“生意這般火爆,竟然沒有一起強買強賣,逼迫百姓之事,而且關乎於賦稅,也沒有漏逃,這莫不是得了失心瘋?這年頭哪個商人,不是想儘一切辦法,不交稅,少交稅?”
不過沈嶠年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從謄抄來的縣衙備案的契書裡,找到了十餘張分期付款的憑證。
“草帽的生意剛剛興盛起來,六龍梁也剛剛走上正軌,就開始急匆匆的買老子相中的塢壁!
葉家啊,葉家,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真的成氣候了?一個小小的都尉,一個崔家的支脈公子,就讓你們狂成這個樣子了?”
“不知道,在哪裡做生意,都要分潤地頭蛇幾分好處麼?”
冷笑一聲,放下契書謄抄文牘,沈嶠年順勢拿起了一本《管子》,百無聊賴的翻了翻。
心裡已經醞釀出了一個邪惡的計劃。
但是在實施計劃之前,他還需要做幾件事,一是徹底洗清沈家和梁山賊的關聯,順便回報一下幫襯了沈家的官員。
想到此處,沈嶠年拿出一張信紙,寫下了一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