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
自己家還因為各種烏七八糟的事情而焦頭爛額。
比如沈家的用水問題,現在每天都是戰戰兢兢的,擔心被人投毒。
這還不算,主要是影響力。
沈家連一個給自己家下毒的娃娃都沒法處置。
往日裡很多觀望的官員、商家直接拒絕與沈家合作。
此外便是沈家的作坊出不了貨,賺不到錢,導致沈家通過大鐵佛寺借貸的印子錢也還不上,最終到了不得不占用府庫裡金銀的地步。
而府庫裡積存的金銀被挪用,進一步導致沈家承接的修繕城牆的業務,連買基礎材料的錢都拿不出來,導致進度受到影響,刺史府直接發來帖子問罪。
沈嶠年在家裡急的腳不沾地。
思前想後,他決定去拜見楊長史。
結果得到的答案是長史外出巡視了,等了半日沒有見到人,隻能退而求其次,去見劉參軍。
劉參軍倒是很如願的見到了,而沈嶠年夜沒有心情兜圈子。
“劉參軍,長史大人是什麼意思?不繼續對付葉渡也就算了,怎麼連個修繕城牆的小事兒,還要為難我這個自己人?”
精明的劉參軍,對於滄州最近的波雲詭譎,有很清晰的認知。
他自然是知道沈嶠年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笑吟吟的說道,“沈族長,您是不是問錯人了?長史是什麼人物,如何會過問修繕城牆這等小事兒?”
聽到參軍的話,沈嶠年隻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差點直接昏死過去。
沈家。
沈嶠年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軟綿綿地躺在床上。
暈暈沉沉之間,聽到有人在自己麵前聊天。
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波人馬,自己在刺史府受辱,差點昏死過去的事情,引發了沈家的動蕩,沈家子弟名義上來登門探望,其實就是看自己能活多久。
這讓沈嶠年頓時有了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
家族的興盛沒有人在意,反而在意自己能活多久?
老夫沒了,爾等就能繼續執掌富貴了?
豈不知,樹倒猢猻散,即便是能分得沈家的產業,又能攥在手裡幾天?
“投毒之事還沒有個結果,葉家就開始大張旗鼓的支持一片雲那賤貨!”
“我看他們是認定咱們沈家不行了,所以才敢如此的膽大妄為。”
沈通心裡難受,似乎很不甘心。
因為他手底下的江湖人士跟人家梁山賊比起來終究是有差距的。
一邊兒的一個年邁的叔公說道,“你這臭小子,小點聲,你現在也算是沈家人了,對你爹要尊重。”
“我說實話就是不尊重我父了?”
沈通很是氣惱的說道。
“當初遣我北上的時候,他跟我許諾的多好啊。”
“說什麼讓我做郭解那樣的大俠,他能給我什麼什麼。”
“還說葉家不過是一群粗鄙的武夫,輕而易舉的就能拿下,到時候這些富貴都是咱們家的。”
“可最終的結局如何呢?沒有給人家帶來任何威脅,自家人反而被人家下毒,顏麵掃地。”
“沈家在北方經營那麼多年,沈家的大人物就不能出頭嗎?沈家交好的官員,就不能幫著說說話嗎?”
沈通雖然是個讀書人,但是一點都不迂腐。
相反,如果是個迂腐的讀書人,也不會籠絡一群遊俠兒為他奔走賣命。
更不會娶一個有著蠻夷血統的女子為妻。
為了成為真正叱吒風雲的大俠,沈通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著。
他能重新回到沈家,跟他的多年經營也是分不開的。
這一次,他為沈家付出了很多,也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
結果啥都沒撈著,連兄弟們的撫恤金都拿不出來。
所以他的怒氣很大。
沈嶠年其實早就醒了,隻是人老成精的他,故意閉著眸子,假裝還在休息。
他想聽聽,沈家的老輩心裡是怎麼想的。
而這一刻,自然是真心話了。
那位族長坐在圓凳之上,歎氣一聲道,“沈通,事到如今你說這話怨言又有什麼用處?”
“你爹這一次失手了,你損失也不小,但是他卻讓你重新回到了沈家。”
“你捫心自問,沈家流落在外的子弟有多少,為何偏偏讓你回來了,這份愛護之意,你心裡要記著。”
“還有,現如今天下形勢大有不同,國家趨於穩定,皇權逐漸鞏固,世家的日子就會變得不好過。”
“這話怎麼說呢,亂世世家可以不鳥皇帝,但是隨時有可能舉族覆滅,太平世道雖然凡事講究個律法,可又要屈從於皇權。”
“世家存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爹他呢,辛苦經營咱們沈家那麼多年,風風雨雨,可真不容易。”
“要不是爹前些年,選擇低調的路線,讓咱們沈家潛伏下去,如何會成為如今的龐然大物?”
這一番話,沈嶠年心裡聽著就舒服太多了。
看來族裡的老人心裡都很清楚,沈家離不開我沈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