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鶴夢重續(5)(2 / 2)

“大人是太傅,日後就教導太子事事明哲保身麼?”

鬱微側過頭來看著他,麵色沒有方才那般輕鬆,“你可知連州如今境況?海寇盛行,又時逢大水,連州顆粒無收。朝中撥不下軍餉,幾萬將士的命就係在這批絲品之上了。若是拿不到這筆銀子,就必得增收稅賦,最後累及的就不止是戰事了。江硯行,你要我此時作壁上觀?”

“我沒有此意。”

“那你是何意?”

窗扇被吹開一條縫,珠簾微動,江硯行受了風竟連聲咳了起來,直到麵上最後一絲血色都褪儘,房中的僵持終於被打破。

他緩慢地起身,狀似尋常:“我明白你。可是阿微,所有的事都不值得你以身犯險。”

多年不見,一見麵竟是爭執。

辯解之言都顯得蒼白。

從袖袋中取出一枚玉佩,他擱在了鬱微的手畔。正是重逢當日,他執意要送出的那一枚。

胸口的痛以及喉間的腥甜都令江硯行難忍。

他沒再多言,行了拜彆禮:“天未亮,還有幾個時辰好眠,殿下先歇下吧。有需要臣的,喚一聲就好。”

鬱微入江府本就是權宜之計。

她總不能在暴露了身份之後還回那間暫時落腳的客棧,如此對姚知辛實在是不利。

雖說已經有人知道了她的行蹤,可畢竟是少數。其餘人十幾個親衛的行蹤,還是能瞞則瞞。

既是權宜之計,她也沒心思與江硯行置氣。她已經不是當年未及笄的小姑娘了,過去對江硯行的那點依賴早已被磨乾淨。

如今若是江硯行與截絲案有牽扯,她定然不會心慈手軟。

外麵有守衛,她睡不著。

小半個時辰之後,她披衣下榻去秉燭翻看典籍藏書。

如果鬱微記得沒錯,這間房曾經是江硯行的書房,隻不過不知為何如今改成了住所。即便如此,還是有許多舊時的書尚未挪走。

吹開一本棋譜上的塵灰,鬱微才準備翻開,便又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她足夠敏銳,也足夠警惕。

幾乎在同一刻,她握緊了手中的劍。

門被敲響了,三下。

鬱微心裡緊繃著的弦鬆了。

推門而入的是姚辛知。

姚辛知跟著鬱微才到連州時,在連州軍中做的是斥候。即便是江硯行的手下,也根本防備不得。對於一個江府,她自然是如入無人之地。

姚辛知落了一身的雪,發頂覆了一層白。

見著鬱微,她又氣又惱:“殿下!外麵的看守竟有十人,皆帶兵器!江硯行竟敢軟禁你!我這就去殺了他!”

“哎……”

鬱微握住了她的手臂,輕聲一笑:“殺他不在此刻。”

她隱瞞身份來此就是為了查清案子,可江硯行說得沒錯,她的身份已經瞞不住了。如此,盯著她想要她性命的更是不在少數。

現下身在江府之中,至少她的安危得以暫時保全,可以有精力仔細捋一捋來龍去脈,究竟是何處出了岔子。

“周寧和錦衣衛都在曲平,我當著他們的麵住進這江府之中,若是我出了事,江奉理就算是死也難脫乾係。所以,即便江奉理再不情願,他也得儘力保全我。”

可姚辛知顯然聽不進去。

她湊了過來,附耳道:“可是殿下,這江府實在不是什麼好去處。方才我聽到……”

聽聞鬱微進了江府,她自然想要找到她,可是江府實在是闊大,她並不知鬱微住哪一間。

姚辛知誤打誤撞便闖進了江硯行的院子。保護江硯行的守衛幾乎都被他安排到了鬱微的房門外,他身旁隻有一個跪著稟事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以黑綢遮麵,姚知辛瞧不清楚他的麵容,可是卻聽清了他所稟之事。

原來府中還暫住了江硯行的叔父,江明璋。

這位江明璋是興化六年的進士,早些年不肯輔佐太子而忠心於永王。

後來太子登基成了當今的皇帝之後,這江明璋懷才不遇,沒過上幾年就從工部尚書的任上辭官了。

如今他正是在曲平養病。

而江硯行竟在江明璋的身邊安插的眼線,盯著江明璋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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